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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堂偏厅内,陈跃、陈林、陈杵臼和蔡谋四位公子齐集。蓁蓁去了柔仪宫,这兄弟四人,便把玉凤堂当做自己的地盘,唤来归儿服侍着,煮上茶,两两对弈。正难分难解之时,蓁蓁一阵风般卷了回来。
她凑到他们面前,笑嘻嘻道:“嘿,兄长们,玉凤堂比你们府上可清净多了吧?”
然而,却没人搭理她。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如此无视,她心里不舒服。但想到将要做的事儿,她心里又悄悄乐了。
归儿送了些点心进来,禀道:“公女,四位公子到柔仪宫给夫人请安,国君去了,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柔仪宫,四位公子无奈,便来了玉凤堂。”
蓁蓁瞄了眼陈林,他随军作战已三年有余,如今已是校尉之职,今年正月初一满十九岁,刚刚搬入公子府,至今未婚,他的愿望是等自己成为将军再谈婚论嫁。
陈林的出现,突兀而意外,蓁蓁认为,准是母亲飞鸽传书给他,他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只不知是否带了骑兵回来?她十分想见他带领骑兵英武帅气的样子。
悄然吐舌一笑,棋迷们的铜墙铁壁,可从军兄处打开缺口。
她坐到陈林身侧,亲密拉着他衣袖道:“六兄,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可惜,她失算了,这位平日宠她上天,她要星星也要上天去摘的六兄,沉浸在对弈的乐趣中,眉毛都不动一下。
其余的人,则若耳朵里长了青草,一致失聪:或淡定落子,或蹙眉沉思,或犹豫不决,全似蓁蓁不存在。
向来棋艺不佳的她,若有别的消遣,绝不会坐到棋盘前。她的目光略过棋痴们,心内一动,眸中倏然闪出精亮的光芒。
阳光穿过雕花窗,落在蓁蓁侧脸上,雕花光影为她平添了一份淡淡的妩媚。她眸光一转,悄然瞟向蔡谋,表情悄然带了一份果决,心内暗道:“如此重要的事,差点儿忘了。也好,择时不如撞时!”
她身体微转,踏出光影的笼罩,悠然行至蔡谋身侧,柔声问道:“呃,表兄,你昨天去柔仪宫,怎么一去不回?”
“姑母无聊,陪她聊天来着。”蔡谋从棋盘上收回心神,转向她的眼睛里亮光一片,“那件事姑母同意了,她说让我放心,国君那边,她来说服。”
杵臼食指点在蔡谋胳膊上,颇为不耐地提醒道:“该你了。”
蔡谋未等到蓁蓁的回应,失望悄然漫过心间,眸中希望的亮光瞬间暗淡,无精打采地望向棋盘。
蓁蓁挑眉道:“那就是说:结果未定呀!”
“啊?!怎么回事?”蔡谋大叫一声,直急得抓耳挠腮,如同小猴子得了瘙痒症,控制不住地扭动着。
坐他对面的杵臼,闭起一只眼睛向蓁蓁微笑,摇着他那标志性的蚕丝扇,故作深沉状:“分心的后果是,让对方无声无息占领有利地形。”
这话逗得蓁蓁忍不住大笑。
“我认输,九兄。”蔡谋耷拉了脑袋。
另一组对弈者却一直无声无息。两人眉眼相似,皱眉沉思的神情也相似,区别在于脸型,陈跃是长方,陈林则是四方。
瞄一眼两个兄长,蓁蓁径自唤来鱼儿,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鱼儿快步进了内殿,片刻取来一个圆鼓鼓的布袋。
那布袋里不知装了什么,似在微微蠕动,蔡谋的目光被吸引,惊奇道:“那是什么?”
蓁蓁不答,眼睛笑成了月牙,神采飞扬道:“表兄,若我随你去蔡国,有危险了可怎么办?”
徐缓摇着羽毛扇的的杵臼,盘腿而坐,眸中带着怜悯瞥过蔡谋,一副坐等看好戏的神情。
蔡谋站起来,昂头挺胸走到蓁蓁面前,用力一拍胸脯道:“不消说,自然是我来排除危险。”
黑布袋忽地伸到蔡谋面前,袋口打开,一条拇指粗的绿色条纹蛇小心的、一点一点探出了它小小的脑袋。
透过雕花窗的阳光,轻贴在绿色条纹蛇身上,条纹闪着怪异的绿光,像极了暗夜中鬼魅的眼睛,虎视眈眈,令人不敢直视。
只瞥了一眼,蔡谋整个人便如同石化,僵在了那里。他惊恐睁大眼眸,全身抖动如筛糠,声音颤颤不成句子:“快……快……拿走……”
话未说完,头一歪,竟然晕了过去。幸而杵臼一跃而起抱住了他,不然,一准摔倒在地。
“蔡谋!蔡谋!”瞧热闹的杵臼再无之前的淡定,异常急切地唤着蔡谋,见蔡谋毫无反应,不由斜睨一眼肇事者,薄责道,“十三,这玩笑有点过了。”
蓁蓁一脸无辜,挑眉做了个鬼脸,凑上前伸手在蔡谋脸上一拍,笑嘻嘻道:“蔡谋,你装的吧?”
昏迷的蔡谋自然毫无反应。
杵臼侧头瞪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棋盘前如老僧坐定的兄弟俩,终于觉察到异样,不约而同抬,身形同时跃起,与杵臼三人合力,将蔡谋安置到屏风后给客人休息的卧榻上。
对于杵臼的不满,蓁蓁毫不在意,反而示威地向他翻了个白眼。
杵臼无奈摇了摇头。
亦步亦趋跟在仨兄长身后的蓁蓁,探头瞧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蔡谋,低低嘟哝道:“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一条蛇就吓瘫,遇到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不得跪到地上?”
“十三!”低沉严厉的叱喝声,同时出自两个人之口,蓁蓁不必瞧,也知道是哪两个人。
她假装未曾听见,在客榻前蹲下,拇指按到蔡谋的人中穴,七八下之后,就听蔡谋“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嗯,我怎么躺这儿了?”
嚯嚯,他居然忘记了方才生的一切!
四兄妹面面相视,陈跃和陈林两人沉稳老练,但随机应变方面稍微欠缺;蓁蓁倒是想讥讽他几句,但因是肇事者,怕他故意装样儿,未感造次;唯有杵臼机灵,瞥到兄妹们的表情,便知需要自己出场,随即半玩笑半认真地摇着蚕丝扇子笑道:“你方才输了棋,一急之下便晕了。这急躁的性子,可是何时练就的?!”
听闻此语,蔡谋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尴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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