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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庸医（第2页）

其上有两道深深的伤口，隐隐渗出血色，周围皮肉微微向外翻着，可见伤得不轻，且也没有好好处理过。

明欣没说话，转身走到门口，提了甘弈的药箱过来。

她打开药箱，找出纱布和金疮药。

“不碍事的，不用……”甘弈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

江沅斜睨一眼。

明欣捧着甘弈受伤的左手，小心翼翼为伤口涂抹上药膏。

纤细的指尖与那玉白色的药膏差不多颜色，轻轻柔柔扫过伤口，指腹缓缓打着圈，仔细地用药膏将伤口的沟壑填平。

手心里的大手缩了缩，微微蜷起。

“疼么？”纤白素手登时一顿。

甘弈垂下眼帘，沉默着不说话。

“甘弈你别不识好歹啊——”江沅干咳两声：

“明欣这双手可是用来抚琴奏曲的，金贵着呢，平日里多少人求着听她一曲。现如今这双手屈尊降贵给你上药，你倒还不情不愿，挑三拣四的。”

出乎意料，甘弈没有像以往那般与她针锋相对起来。这倒让江沅觉得有些无趣。

甘弈的目光落在裹缚着伤手的柔荑之上，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不疼。”

“那就好。”明欣笑了笑，开始继续手中的动作：“方才还以为弄疼你了。”

甘弈便不再避闪，安安静静坐着，由着明欣给自己上药。

还挺心安理得。江沅不禁腹诽。

甘弈当年跟她们前后脚逃难来到平津城。

由于境遇相仿，年纪也差不多，三人很快便混熟了。有个在城西给人看病的老大夫相中了甘弈，说是他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个悬壶济世的好苗子，要收甘弈做徒弟。

江沅喝了口茶。她觉得那老大夫不光医

术平平，眼神也定是不太好。

彼时甘弈原本不情愿。后来还是明欣劝他，说世道混乱，能有个出路填饱肚子已是幸运，甘弈这才跟着那老大夫，走上了学医这条道。

江沅记得，初见甘弈时，他尚且是个有些羞怯的小男孩，说不了几句话，脸便红了。没想到后来长成这么一个厚脸皮的家伙。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伤口里面还有刺。”明欣小心翼翼挑出根刺来：“怎么伤到的？”

“嗯。”甘弈含糊应了声，目光仍旧停留在明欣的手上。

江沅：……

“明欣问你话呢。”

甘弈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迷茫。

“明欣问你，手是怎么伤到的。”江沅摇摇头，一字一句把明欣的问题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帮人处理伤口时被碎木划伤的。”甘弈顿了顿：“永定河上的定梧桥前两日塌了，死伤了不少人。”

“定梧桥？”

江沅与明欣对视一眼。

平津城地势东高西低，每年秋季大雨过后，西郊河流总会水位暴涨。定梧桥就是朝廷为了应对洪水，专门拨款修建的。

“这桥建了好像也没几年吧？”江沅想起两三年前她和明欣去西郊踏青时还见过这桥。

明欣点点头：“许是近日的雨实在太大。”她叹了口气：“永定河旁住的多是穷苦人……可怜的。”

甘弈轻嘶一声。

明欣吓了一跳，赶紧转回头聚精会神地处理伤口，再不跟江沅说话了。

甘弈瞥一眼江沅，

狡黠笑笑。

这人脸皮可真厚啊。江沅心中暗骂一句。

她早就发现了，甘弈总是见不得明欣眼里有别人。就算他一直把明欣当姐姐，这也未免有点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