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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从军,二十四岁拜将,三十三岁称帝,打北汉打后蜀打南唐……北汉刘崇本看他不起,却被打的丢盔弃甲;后蜀本道路艰险,自古难克,却被他收复了四洲;三征南唐,打的偌大的江南帝国自去帝号,面北而拜……当他三十九岁去北征契丹的时候,燕云十六州望风而降,出师四十二天,兵不血刃的收下三关三州……这还是他在位仅仅不到六年,若他能在位十六年、二十六年、三十六年……中国的历史又会如何?还会有靖康之耻吗?还会有莫须有之罪吗?
也许有人要说北宋文采风流,文化鼎盛,赵匡胤的确有些文人细胞,但郭荣也不只是个大老粗。后来雄伟的开封是他打下的底子,《通理》是他修的,《正乐》是他定的。宋朝对商人宽容,可这与其说是赵家的功劳,不如说是继承了柴荣的遗志。
五代第一明君!
这样的名号不知要完爆多少霸道总裁,何况这一位又如此俊秀如此温柔如此……想到这里她摇摇头,再怎么好,也是别人的了。
“灿儿,你想好了吗?”刘成突然开口,刘灿一怔,“什么?”
“你刚才说的,是你想好的吗?你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现在是在选择你以后的、以后的道路,你明白吗?郭荣不算什么,没了他还有李荣张荣王荣,但你要说你就不甘心于后宅了,那可就是……”刘成的脸色晦涩莫名,最后有些费力的道,“难道你还要装一辈子男人?”
刘灿笑了起来:“阿耶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过要装一辈子男人啊。其实我穿男装更多的是因为方便,倒不是说就绝对不穿女装了。我也没有说以后就不嫁人了。只是我要嫁的,是一个能包容我理解我与我并肩而战的人!”
刘成看着她,说不出话。刘灿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总有一种组合到一起他就不明白的感觉。反而白钱没想那么多,当下道:“灿儿你说的不错,可这样的人又要上哪儿找啊。”
“这个嘛,不急。水到渠成就好。阿耶,二叔,人生的意义并不只是嫁人生子对吧,起码那不是我的人生。所以这件事你们真不必太过介意。阿耶你要是没意见,那我就开始准备了啊,说起来郭家阿兄这大婚的日子也没多少天了呢。”说完她就拿着帖子扇着风走了,刘成和白钱在后面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刘成恶狠狠的瞪了白钱一眼,“都是你,带了个好头,待到了郑州,我就让人好好与你说一门亲!”
“……这又关我什么事啊!”白钱只有一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感觉。
对于刘灿的话刘成不是能非常理解,所以在纠结了一番后,他就找到了王氏:“本不想打扰母亲的,可她们到底是娘子,此事,怕还是要母亲出面。”
“什么事?”
“母亲。”刘成苦笑,“我一直觉得灿儿是个有成算的,却不想她的想法已经成这样了。这女子、女子到底……”
“你是想说女子到底不好抛头露面?”
“总是不太好。”
“那你早先需要灿儿为你周旋的时候为何不说?需要灿儿为你料理家务的时候为何不说?需要灿儿男装出面的时候为何不说?哦,现在你成节度了,用不到灿儿了,来个不方便。我看你这不是不方便,而是过河拆桥!”
刘成呆怔的看着王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劈头盖脸的来这么一通,王氏犹不罢休,继续道:“女子怎么了?女子有本事也不见得就做不出男子的事情!武皇之事也不是太远。”
“母亲!”刘成大惊失色,王氏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连忙又道,“当然了,我不是就说灿儿要往那个方向走,可她不想拘囿于后宅又有什么不对的?她若是个平常女子也就罢了,但我看比起一般的男子她都还要强些,为什么你还要勉强她做那些补衣做饭的事情?咱们家现在还缺这样的人吗?”
王氏的口气太坚定了,坚定到刘成简直怀疑自己错了,他怔了怔道:“可灿儿这样下去怎么成亲?”
“怎么就不能成了?知道灿儿是女子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你不用费那个心思,到时候自然就成了。你与其同我说这些,还不如多在菩萨前上两柱香,也好保佑你安康。”
刘成糊里糊涂的去上了两柱香就被打发出来了,出来后越想越不对劲儿,在他想来王氏就算支持刘灿男装也不该是这态度,这说出来的话好像是在理,可怎么就透着一种古怪。他不知道这几年刘灿经常同王氏说话本,一开始还说些神仙鬼怪的,后来什么《再生缘》、《笔生花》都说了出来。
其实她对这两本弹词小说都不是太了解,不过知道个大概。但这已经够了,无非就是男扮女装做下偌大的事业然后再回归家庭罢了,当然,这故事由她讲来免不了就要做些改动。刘灿知道自己的行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只是早先她年纪小又碰上那么一个关口,就这么让她成了,待将来到了一定时候,总是个事儿,而她若想安然过关,王氏的支持很有必要。所以在讲这些小说的时候就加了不少私货。比如女主早先男装的时候在外面无限得意,待将来回归家庭立刻就各种憋屈。婆家让立规矩,丈夫让操心家务,眼见夫君在朝中受困,她帮忙策划却被训斥不守妇道,本来展翅遨游的凤凰,生生的被困成了一只锦鸡。
若王氏是一般的老太太,可能觉得这也没什么。但王氏这一生大半辈子过的困苦交加,本身带了几分王家的骄傲,又经历了这许多,思想也就和一般的老太太不太一样,评价这样的女主的时候就会说:“一生本领就这么废了,好好的孩子过的也特憋屈了些。我看她和那男子也没多少感情,不过是遵个规矩,却是可惜了。其实这人哪,第一是要能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第二要活的安心,那种愧对良心的事可千万不能做;这第三就要活个舒心。这什么规矩啊要求啊,很多都是做给人看的,要是为了给别人看弄个自己难受,就像这故事里的孩子似的,那才是真傻了呢!大丫头,你别忙着点头,我还不知道你给我讲这个是什么意思,放心吧,我不是那老糊涂!”
这些,刘成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思来想去了一番后就找到了赵方毅,当赵方毅听到刘灿是女子时,嘴巴很没有风度的长大了:“节、节度是来骗我的吧。”
“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我好好的作弄先生做什么?说起来早就要告知先生了,只是……唉,也是我们把这个事忽略了。”
赵方毅看了他许久,低头喝了一口茶,他那茶是才冲的,非常烫嘴,慢慢喝还没什么,这一急着喝立刻就烫着了,一口茶没喝到嘴里反而弄的哪儿都是:“失礼失礼,失态失态……指使、节度……唉,我真是上了贼船了啊!”
“说起来是我们的不是,倒不是故意瞒着先生,只是不怕先生笑话,那丫头天天穿着男装,又是这么一副做派,都把我弄糊涂了,若不是这一次要搬到郑州,我说不定还会被她糊弄下去。”郭荣的事毕竟不怎么光彩,他也就隐了下来,“此事过后,我必让她给先生敬茶。”
赵方毅此时已经稍稍冷静了一些,当下摆手道:“茶不茶的倒无所谓,而是……此事可大可小,若处理不好,甚至节度这个位置,都有危险啊!”
第98章决策(下)
刘成没有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当下一怔:“先生为何这么说?”
赵方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起身来回走了两趟:“节度稍候,我先进屋换件衣服。”
他的衣服湿了两块,不过并不明显。此时已经是深秋,哪怕屋里点着火盆,也要多穿两件御寒,这小小的水渍怎么也不会湿透衣服的,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整理情绪,刘成也知道这点,慢慢的点了下头,现在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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