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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一会，她又道：&ldo;家姐请我吃饭。……嗯，知道了。&rdo;服务生敲门，推进餐车。&ldo;七姑说过你的口味，试试合不合心意？&rdo;美若递给妹妹筷子，又给她舀汤。&ldo;上午那个瘦瘦的男人是你老公？&rdo;她笑，&ldo;是未婚夫。我昨日打电话给七姑，有和她提起，打算这几天忙完了，就约你们出来见面。&rdo;小美含一口饭，问道：&ldo;为什么不回家？&rdo;美若沉默片刻，掩饰道：&ldo;先吃饭，吃好了我们慢慢聊。&rdo;小美急急吃完一碗，拿眼望她。美若问：&ldo;你功课好不好？在学校惯不惯？有没有好朋友？&rdo;&ldo;你方才讲，我吃好了，你会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家，不挂念我。&rdo;美若无声叹息。&ldo;小美，家姐不是不记挂你，家姐有苦衷。&rdo;小美不罢休，一副&ldo;苦衷是什么&rdo;的表qg。美若扶额，无法启齿。詹小美眼泪在睫毛上忽闪，起身道：&ldo;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招待。&rdo;&ldo;小美。我叫车送你回家。&rdo;&ldo;不需要。&rdo;美若追她下楼。电梯里，小美抱紧手袋在胸前，垂着头，眼泪一串串滴在手背上，接着大步踏出电梯，走向大堂。美若紧随她身后，直到小美停住脚步。&ldo;我帮你叫出租？&rdo;小美摇头。&ldo;爹哋电话说马上到，在这里等我。&rdo;再没有更无措，更进退维谷的时刻。美若想逃离此地，又担心幼妹，一颗心为此挣扎，脑中杂绪难理。她深深呼吸清冷的空气。&ldo;我印象里，你一直是婴儿时期的样子，含着大拇指，眼睛圆碌碌，好奇地张望我。那时我也还小，十六岁。&ldo;她穿皮糙，香港地哪用穿皮糙？不过是为了显示她多富贵。还有，她戴一只钻戒，有我的橡皮擦那么大。&rdo;詹小美气鼓鼓地说完，垂下眼，想想又道，&ldo;她靓过港姐明星，靓过阿妈。&rdo;七姑念一声佛，&ldo;小小姐受过那许多委屈，终于苦尽甘来熬出头。&rdo;&ldo;她有什么委屈，她不知多幸福。&rdo;小美咕哝。七姑急急问：&ldo;她对你说了什么？快讲给七姑听。&rdo;&ldo;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家，不挂念我，她说有苦衷。&rdo;詹小美沮丧，&ldo;我说要走，她也不拉住我，反而问要不要叫出租。&rdo;她恨恨跺脚，&ldo;我好失望，也很讨厌她。&rdo;&ldo;小美小姐，不好怪家姐的，她的确是有苦衷。&rdo;&ldo;那你们说啊，不讲给我听，我如何明白？&rdo;七姑讷讷收口，只是叹气。&ldo;七姑，你爱她多些，还是爱我多些？&rdo;&ldo;都是我带大的，都爱。&rdo;七姑揽住小美，&ldo;她比你吃的苦多很多，小美小姐，不好呷醋呢。&rdo;詹小美回抱七姑。&ldo;七姑，你再讲讲，家姐以前是怎样疼惜我的。再讲一遍。&rdo;&ldo;她第一次抱你，手震震，怕跌坏你。有次她哄你笑，比划说&lso;一只手指，两只手指&rso;，你那时未满一岁，哪里会算术，越哄越哭，你家姐呆头呆脑，不知怎样是好。&rdo;七姑和小美一起笑，&ldo;她那时也很小呢。&rdo;&ldo;我阿妈呢，那时她在做什么？&rdo;&ldo;大小姐啊？大小姐很忙的。&rdo;&ldo;她没有抱过我？她不爱我是不是？&rdo;&ldo;她很爱你的，只是要赚钱养家，没有时间。&rdo;&ldo;可是养家有爹哋啊。&rdo;&ldo;养一个家，几张嘴，哪有那么容易？&rdo;七姑叹气，&ldo;她若是不忙，一定会很爱你，也愿意抱你的。我们小美这样可爱。&rdo;&ldo;七姑，是不是因为家姐不是爹哋亲生，所以爹哋对家姐不好，家姐才跑去英国？像我同学那样，她后妈很坏的，时常要她带弟弟，带不好会饿肚子不给饭吃。&rdo;重复了千百遍的对话，忽然多出条问题。七姑头疼不已，&ldo;靳老板很好，大家都很好。该睡觉啦。&rdo;詹小美打了会盹，听见门外车声，她悄悄起chuáng，和前一晚一般，继续听壁角。只是很久没有声响，除了都彭火机偶尔啪啪一两声，爹哋和平安叔不知对坐着，抽了几支香烟。随后有电话铃响，听见爹哋唤&ldo;笑棠&rdo;，她不满地噘嘴。一直是舅父在说话，爹哋静听许久，最后结束时只说了一句&ldo;就这样。&rdo;起居室里又恢复寂静。詹小美犹豫要不要溜回去睡觉，平安叔开口：&ldo;大圈哥，这是将阿嫂越bi越远。&rdo;阿嫂？小美凑近些。&ldo;那该怎样？今日在酒店门前，你没见她表qg。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穿婚纱嫁给那个药煲病鬼？&rdo;&ldo;当初放手时，预料得到会有今天。&rdo;靳正雷恨极无法发泄，来回踱步，冷声道：&ldo;不要给我看见，看见我无法忍受。&rdo;&ldo;他们已经同居三年有多。&rdo;&ldo;那是我的女人！&rdo;靳正雷bào喝一声，楼梯角的小美身形一震，可这震惊远远不及心中狂cháo，她死命捂住嘴，只听她爹哋停顿片刻，继续怒骂：&ldo;我的女人要嫁人，要我说恭喜？&rdo;话毕是茶几倾倒，玻璃碎裂的声音，小美捂住嘴巴的手移向耳朵。死寂中，何平安起身道：&ldo;大圈哥，我言尽于此。阿嫂曾经被你bi到无路可走，不要再错了。&rdo;靳正雷侧头看他，眼神y鸷不驯，缓缓道：&ldo;既然错，那就错到底。&rdo;一场订婚宴，无数准备工作，万幸早已预定了酒店，否则时近年底，即使是丁家，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场地。美若见完丁家所有亲眷，又和露薇赶到文华，检查订婚宴的布置。和她神qg相反，露薇和大嫂jg神奕奕，丝毫不见倦色。世家望族不是单纯靠钱堆砌而起，最起码三代熏陶，才能令人在她们的位置上游刃有余。美若自认还是老而旧的牛津更适合她。回了半岛，她踢掉三寸高跟鞋，伏在chuáng上，默数归期。接完维恩的电话后，又有电话响起，酒店服务生问：&ldo;詹小姐，有位詹笑棠先生想见你，在大堂等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