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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凌恭敬的叙述着,站在车外,等待着我发话。按捺下纷杂的思绪,将所有的事前后考量一遍,我忽然抬头:“最近的城镇在哪?”“京师东北最近的是‘古安城’,一日行程。”“就去‘古安城’。”我心头默默算了下,“在城中住两日,然后回京师!”晏凌大惊失色,“夫人!”我看着他的表情,平静的坐着,“我去‘梁墨’,皇上也必能猜到,无论我从取道何路,他只须派人镇守边境各城,我就不可能出城,倒不如在‘古安城’中住上两日。两日内京师的搜索完毕无果,再派人扩大范围时,前后需两日方能到‘古安城’,届时我们刚好回转,与他们路上擦身而过,没有人会注意到回京师的车马,与其被人追杀千里,不如安守京师,也可以知道最新的消息。”“不行!”晏凌不住的摇头,“我答应了相爷保您安全,绝不能再将您送回去。”“可你也知道将我安然送去‘梁墨’的可能性更小,我的身子若是千里奔波很可能病发,所以,这才是真正最适合我的方法。”我坚定的望着他的眼,“我们要的是保住一切,而不是一定要去‘梁墨’,听我的,现在去‘古安城’。”晏凌僵硬了许久许久,终于爬上马车,朝着‘古安城’的方向而去。是的,我要回京师,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己。皇上如此心急的要杀我,可见心中对那句话的忌惮已到了入骨的地步,那么爹爹的突然殁去就十分值得怀疑。还有皇后娘娘与清鸿,那个人真的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吗?63晏相危机云崖表忠我悄悄潜入京师,才入城中,四起的风言风语就让我的心寒了一半。宰辅晏清鸿抗旨不尊,欺君罔上,自请罪责,被押宫中,责令反省。一句话,街头巷尾随处可闻议论纷纷。这鸣不平的声音,一时间让京师陷入了压抑沉重的气氛中。我坐在客栈房中,平静的听着晏凌的汇报。“夫人,我回去相府周围探了探,发现不少陌生的人影在相府周围徘徊,似是在监视相府中进出的人,我没敢进府,悄悄回来了。”监视相府?是在等待谁吗?“知道相爷的下落吗?”街头传闻太多,众说纷纭,真相早已被掩盖。晏凌恭敬垂首:“我已联系了所有相府死士,全力打探相爷的真实所在,到现在只知人在宫中,具体软禁在哪,还是没有下落。”真的在宫中?不是刑部?我的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看来我家相爷权势的确很大,让人甚至不放心丢在刑部大牢里,是怕劫狱还是怕刑部私下放人?”人在宫中,戒备比之刑部大牢更加森严不说,偌大的皇宫,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想要探查下落,只怕刚刚靠近便被无数御林军以行刺皇上的罪名射杀处死。皇宫,固若金汤,严似铁桶,飞鸟不入。我该如何下手呢?“晏凌。”我沉吟了片刻,“当初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护送我离开,若是你此刻以晏府管家身份去各部大人家探访,是不是能打探些许内幕?”“好,我明日便去。”我颔首平息,“你是清鸿赏识的人,我相信你的能力,登门时不用太过急切,平淡询问相爷近况便可。”既然在晏清鸿自请罪责的时候没有给他真正扣实罪名,那现在皇上应该也不会对他出手,我只需耐心的等待,或许之后便会有转机。但是事情的变化往往不在人的算计之内,更多事情的发生,猝不及防甚至让人如冷水浇头。第二天晏凌还未回转,我已在房内听到了客栈内无数议论,说的是今晨皇上再度下旨,晏清鸿不尊皇命,定然严惩,以正国法。晏清鸿放我出宫,之前已被扣上欺君,再加一句严惩,若以国法处置结果不言而喻,这是满门抄斩之罪。就在这一纸令下,满城哗然,种种不忿之声充斥着大街小巷。只为这一次依然没有正式的理由,抗旨不尊,抗的是什么旨,欺君之罪,什么事情欺君,都没有公之于众。漫说百姓不可能知道,就是朝中官员,也无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晏凌告诉我,今日早朝圣旨传下之时,满朝文武下跪请命,恳请皇上看在晏清鸿多年功劳的份上能够轻罚,只换来龙颜震怒,言明谁再为晏清鸿求情,立即斩首。而同时晏凌还带来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就是‘昭辉殿’在四日前发出懿旨,不接受任何命妇觐见,忽然从人的视线中消失了般沉默。四日前,也正是清鸿放我出城再入宫请罪之日。她,也和清鸿一样了吗?心头沉重之感,再重数分。若事态就此凝滞,也不过是给京师的严肃再添些谨慎而已,当午时刚过,皇宫正殿的宫门口,数万百姓自动聚集,在夏日炙热的骄阳中下跪请命,为他们心目中的‘红云’第一相请命,求皇上从轻发落晏清鸿。黑压压的人遍布了殿前长路,竟是一眼望不到边,两边御林军威武中含着紧张,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盔甲严实的他们仿佛才是弱势群体。人群多的地方必然嘈杂,但是这一次,一切都井然有序,偶尔震动的声音,也似是预先演练过般。“晏相一心为国,恳请吾皇收回承命……”“晏相国之栋梁,还请皇上三思……”“相爷肝胆忠心,吾皇圣明,勿让我朝失贤明……”此起彼伏的呐喊中,有人因为炎热的天气倒下,但无一人主动的站起离去。我远远的坐在马车中,重重的蹙起眉头,呼吸声业已渐重,身如入寒窖。这,绝不会是晏清鸿安排的,他不会做出将自己推在风口浪尖以功挟主的事;这也绝不可能是百姓自动自发的请命,因为那些话听在耳内,着实刺耳。一心为国——现在百姓逼宫,只怕其心可诛。国之栋梁——‘红云’没有晏清鸿就不行。吾皇圣明——杀了晏清鸿就是昏君。种种悲痛中的潜词分明是威胁,威胁整个‘红云’最上位的人,天之子。我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人在落井下石,想要趁这个机会彻底毁掉晏清鸿,想要借由激怒皇上杀掉晏清鸿。百官求情,万民下跪,晏清鸿的地位愈发显得超然,超然的恐怖。我的手指撰紧,沉着嗓音,“晏凌,回客栈。”几乎是忘形的蹦下车,我急切的冲向房间,此刻的我需要冷静,冷静的想办法打探晏清鸿的下落,冷静的寻找出那个隐形的黑手。门被推开又阖上,我靠着门板喘息着,脚下软似棉,强自撑着才不让自己滑下。今天之前皇上没有杀他的心,只怕今日之后……身上有些冷,毛孔张开的阴寒袭上身体,危险的气息染上心间,说不出的恐惧感。转手拨上门,便待出去,面前已出现一柄明晃晃的剑,剑未出鞘寒气透体,人声低沉:“晏夫人,在下‘梁墨’二皇子麾下先锋官前来迎接,护送晏夫人前往‘梁墨’。”易承烈的人?“既知我是晏夫人,就更应该知道夫妻同命,二皇子好意心领了,阁下请回吧。”目光扫过眼前的长剑,似笑非笑,无畏无惧。那剑光收回,眼前的人也不急着走,“晏夫人,您若肯先行一步,二皇子自有办法解晏相之困。”他眼神收缩,声音森森:“皇子殿下要我问晏夫人对此刻万民请命有什么看法?”我面寒似冰,冷眼望他。喉结上下滑动,他不自在的挪开了眼,声音冷硬,“晏夫人可有决定了?”“这些事都是易承烈干出来的?”我脚步撞向剑尖往前生生逼行,面前的人手掌硬撤,急切中剑劈上门板落了地,当啷啷的一声。看也不看,我再一步踏上。剑在脚下,精铁摩擦着地面,声音晦涩刺耳。“易承烈暗中使人玩弄把戏,目的就是想要我家相爷的命,是也不是?”我始终带着平静,出口的字冰寒如刀,“若我不肯伺候二皇子,明日是否就有激进的百姓要冲皇城了?”只怕那时候,晏清鸿就是谋逆造反的大罪了。“晏夫人,不如您先跟我去,相爷我们自然会搭救。”在我的目光中半晌说不出话的人突然跳了起来,粗鲁的手一伸,抓向我的手腕,“夫人,得罪了。”他的手还未到眼前,清冷剑光闪耀,花了我的眼神,熟悉淡漠的寒气弥漫开,我的身前已被一道黑影牢牢的挡住。心头一喜,我轻咤道:“贺护卫,剑下留人。”剑刃架在面前人的颈项间,又忽的抽回,入鞘声起,颈项间这才出现一道红痕,沁出。男子面露惊惧,手指抚着项间,身体颤着。我踱到那人面前,“和你主事的人说,若想与我合作,就给我看看你们的能力,不然我无法信任你们。”他竟忘了回答,只是忙不迭的点了下头,身影穿出窗外,飞快的不见了踪迹。回首,黑色劲装默立。“你……”我张了张唇,不知说什么。他脸色呆板:“我在。”“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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