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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亦仑与商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祈祷千万别误会。“你跑到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朋友?”宗海晨压根没看见他们相拥的一幕。“去去去,你少挑事儿啊。”霍亦仑揉揉胸口。“那她哭什么?”宗海晨余光一扫看到商夏,怔了怔,没好气地质问:“你不回家站这儿看热闹呢?”“……”商夏明显地松了口气,摇摇头,一溜烟往家跑。俄顷,大队人马返回客厅,田莉莉坐在沙发上除了吧嗒吧嗒掉眼泪一句话都不说,霍亦仑则搂着她哄了又哄,宗海晨猜想两人可能只是小吵小闹,索性给他们腾出地儿腻歪。走进卧室,见商夏正站在床边叠衣服,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问:“他们吵架与你有关吗?”“你觉得有就有。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她把叠好的衬衫放进衣柜。宗海晨拧起眉,扒拉乱她刚刚叠好的衣裤,一屁股坐到她的正面:“你什么态度?”商夏撇头不语,抛开田莉莉哭泣的原因不说,心真挺羡慕田莉莉,至少她在不开心的时候有男朋友愿意耐着性子哄。宗海晨歪头一看,看她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最怕她掉眼泪,拉正她的身体,问:“你怎么也哭了?到底怎么回事?”“骗子就没有哭的权利么?!”“……”宗海晨抽出纸巾盖在她的眼底,没想好说点什么。商夏很快止住眼泪,留在记忆中最深刻的竟然不是和睦相处的画面,而是她因为哥的事喜怒无常的那段日子。那阵子宗海晨处处迁就她,只要她一掉眼泪,他就会反射性地将坏脾气压回心底,虽说把快感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很可耻,但是那份包容与气度往往源于在乎。宗海晨沉默许久,忽然一拍大腿,问:“你什么时候回凤隐镇?”商夏心头咯噔一响,他在下逐客令。“在你没有让我见到孩子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当然,我也不会赖在你这。”她转身欲走,却被宗海晨一把扯回来:“你明知道我看不得你风餐露宿还非要说这样的话?!”“在你心里我除了可怜并且不值得同情之外!还剩下什么?”“可这是事实吧?!在这里生存没钱就是寸步难行!”“没钱可以去赚,我有手有脚不用你操心!”“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钱,即便找到工作也不代表马上解决所有困难,不要学历、身份证来钱又快的工作你给我找一份我瞧瞧?”宗海晨见她气得手指发颤,压了压情绪,补充道,“我相信你可以靠双手创造富足的生活,但在致富的过程中必然经历艰难困苦,如果我可以做到漠不关心就不会着急上火。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明白,我毕竟是孩子的母亲,你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不明白的是你!再苦再累我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别人说我死皮赖脸纠缠你!你替我澄清过吗?!”宗海晨大致听出这些话出自谁口,拉着商夏走入客厅,见田莉莉情绪恢复,他平静地说:“难得人齐,一起吃个饭。”不等田莉莉搞清他的意图,宗海晨已经牵起商夏等在门口。“我不饿。”商夏双眼红红,小幅度反抗。宗海晨则紧攥她的手指,直到一行四人来到小区外的餐馆才松开。他请服务生拿过三本餐单,唯独落下商夏。见状,田莉莉心情特好。一刻钟后,菜肴上桌,宗海晨先给两位女士斟满饮料,再与霍亦仑各自倒上啤酒,待四杯蓄满,宗海晨举起杯:“这顿饭庆祝我老婆和孩子平安归来,先干为敬。”杯中酒一饮而尽,商夏怔怔地看着他,他又倒上第二杯:“这杯,替我儿子庆祝,庆祝他入托儿所第三天便获得诗歌朗诵比赛的第一名,孩子他爷爷乐得连班都不上了正往家赶。商夏把孩子教育得非常好,不止我自叹不如,就连从事一辈子教育工作的孩子他奶奶都对商夏赞许有加。”这事儿可不是宗海晨杜撰的,老妈刚打来电话报喜,别看宗立诚刚满四岁,三字经可以从头背到尾,唐诗会个十来首,数学已达到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老师一个劲儿夸孩子是小天才,当奶奶的能不乐开花吗?或许,商夏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曲解了他的意思,正因为她太优秀,他才会在交往过程中产生抓不住的感觉。而且事实证明,他确实无法驾驭这个看似贫穷年幼,实则比许多中产阶级更要富有并聪慧的独立女人。商夏见他要倒第三杯,急忙伸手阻拦,宗海晨却侧过头亲了她脸颊一下:“这第三杯酒我要敬你,敬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回馈你,所以只能用金钱弥补,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为了表示歉意,点的全是你爱吃的菜。”倏地,商夏一把搂住宗海晨的脖子哭了起来,别说田莉莉与霍亦仑不明所以,就连她也刚弄明白他的意图——纵然他恨不得马上叫她滚回凤隐镇,但不管怎样他们才是一家人,局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田莉莉自然明白宗海晨打出来的软钉子扎向自己,宗海晨这笨蛋,果然还打算被这居心叵测的女人再骗第二次,那就随他便吧!还有分不清阵营的霍亦仑,虽然他口口声声承诺对商夏已然没了爱情,但哪壶不开提哪壶替商夏解围的也是他!这帮臭男人都中了小村姑的邪了!霍亦仑没有注意到女友越发难看的脸色,笑盈盈地举起杯:“这么多喜事我也得凑凑热闹,来宗海晨,走一个。”啤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明快的共振声。不过宗海晨才喝了两口便被商夏抢走酒杯,她仰起脖一口气喝完,继而翻转杯口咯咯一笑。宗海晨最喜欢她的笑容,而她也很久没对他笑得这般天真无邪,忍不住抚了抚她绯红的脸颊……谁来告诉他该怎样忘记阴霾密布的过去,又该不该忘记呢?理智与情感无时不刻在交战。52、琉璃厂之行商夏昨天在饭桌上多喝了几杯睡得较沉,醒来的时候将近中午,她敲响卧室门,发现宗海晨已经出门。她抓起听筒,特别想给宗母打电话,但犹豫片刻,还是先拨通了宗海晨的电话征求同意。“在忙。”商夏听到熙熙攘攘的噪声,以为他带着孩子在逛商场,所以谨慎地问:“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你在哪?”“琉璃厂,你想过来就过来。”琉璃厂早年间是来京参加科举考试的举人们汇集的重要场所,百年之后,成为展现历史文化以及出售古玩字画、文房四宝的高端场所。不过宗海晨一大早赶往琉璃厂不是淘宝,而是接到上级领导命令,院里联合某知名鉴宝中心在此地举办一场免费鉴宝的活动。鉴定项目包括珠宝、玉器、书画、字帖、瓷器等。市民们可以拿着藏品请各类鉴定行家义务“开眼”。宗海晨打个哈欠,与同行们坐在一张长十米的案桌后方,立在他前方的标牌写有:陶瓷器。“帅哥,看看咱这东西地道不?”一位中年男子扛着一个硕大的水缸走过来。“别!别放下来,接着拿回家腌菜去。”宗海晨非常想翘班,从坐下到现在将近两小时,不仅见到一水“00后”,还弄得桌前全是土渣子,再看人家鉴定玉器、金银器的同行,不管真假好歹不会暴土扬尘。正想着,又见一位女孩羞答答地走过来,扭捏地问:“我在一个寻古纪录片里见过你,我能跟你合张影么?”“抱歉,不方便。”“那不合影,单给你照?”不等宗海晨再次拒绝,女孩火速举起手机对他“咔嚓”,继而嘎嘎笑着跑了。“……”这都什么人啊!不一会儿,活动大厅外面吵闹起来,藏友们抱着自家宝贝远距离围观,将正在吵架的一男一女与摔碎在地的瓷瓶圈在其中。男人揪着女人不让走,说她撞碎了自家的古董赔了才能走。“你说是古董就是古董啊?!什么古董跟鸡蛋壳似的一碰就碎啊?!”女人气势也不弱,但她确实不小心撞倒男人的手臂,然后就稀里哗啦了。男人一手揪住女人一边弯身捡起一块瓷片:“巧了,屋里正举办免费鉴定呢,如果鉴定师也说是老物件儿你陪不陪?!”边上忽然有人搭腔儿:“小伙子,一看你这瓶子就是新仿,还是劣质仿,胎质疏松釉面泛贼光,自当‘碎碎平安’算了。”白须老者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都说男人的瓷瓶是赝品。而男人的态度也逐渐从盛气凌人转为蔫头耷脑儿。女人见男子理屈词穷立马来了信心,扯了扯被他攥住的挎包带:“走啊,请专家帮你验验货,如果就是十块一兜的破瓷瓶姐赔你五十!”“就是,叫专家瞅瞅去,反正专家说这个缸是腌菜用的,我看你这个八成是插鸡毛掸子的。”刚被宗海晨奚落的那位扛着缸路过打酱油。起哄架秧子是老百姓最爱干的事儿,于是,男人先将一地的碎片包进绒布,又从中取出一片交到宗海晨的面前。宗海晨并不知道门外发生过什么事,拿起瓷片一看,笃定地说:“清末民窑。”此话一出,除了事主一片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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