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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这个人,是在遇上那女子之前还是之后?”“之前。”“那,爱上那人,可曾后悔?”后悔吗?不,不悔呢!就算被他欺骗,就算被他利用,仍然爱他。对于爱他,从来不悔。女子再问,“你的心够大吗?”我一愣,这关心的大小何事,但随即明白过来,我回答,“不,我的心很小,只住得下一个人。世间繁花万千,我只看得到我要的那一朵!”“即便是那女子,也依然上不了你心?”“不,她早已铭刻在心,只是,无法再进驻。”哪里得忘得了见琛?只是见琛,即使再重视你,我必须承认,在我心里,你依然是及不上陈茜。我的心里,只有一个陈茜。除了他,无法再爱上别的人。女子叹息,“都已经铭刻在心了,又怎会无法进驻。”“可是,我深爱的,是他人。”“那又如何?你至少常常把她记起。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一定期望和他相守,只要能常常被对方记起,就会觉得满足了。”看着我,女子说道,“不要再觉得愧疚了。我想,只要你过得快乐,那个爱你的女子定然也会觉得幸福。”我哀哀说道,“她已经死了。”女子轻笑,“那又如何?肉身虽死,灵魂却不灭。”“灵魂不灭?”我叹道,“若没了这具肉身,我们如何知道对方安好已否?灵魂不灭?终究太过虚幻。”女子淡淡说道,“就算你不信灵魂之说。但,那女子仍活在你的记忆中,只要你仍记得她,那就可以叫做她灵魂未死。”好新颖的说法!谈到此时,我才惊觉自己的失礼,“真是对不起,刚才急着想知道这首曲子,对小姐失礼啦。请小姐见谅。”女子一笑,“妾身姓辛名十三,子高若不嫌弃,不如就唤我十三。”“夜了,子高该告辞了。”“十三但盼子高明日能到访。”“好。”夜里回到旅店,居然又看到了那王页。看着我,王页一脸痞痞的笑,“我被制的穴道一解开,就往这里奔来啦。子高,你是赶我不走的。我,要定你了。”警戒的看着他,怕他又做出些什么来,没想到,王页一耸肩,笑道,“你这么戒备干什么?我来,只是要告诉你,我对你的势在必得,并没有想到要做什么。不过,”他的笑容变得邪恶,“如果你想要我的身体,只管说好了,在下一定会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而。”听到这些带着某种暗示的话,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人的脸皮真厚。”“我说过了,人生苦短,当及时寻乐。--这个世界已经够无趣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勾起我的兴趣,我哪会轻易放过?”“就为韩子高是一绝色美人?”“当然开始是因为你长得美啊!”王页极为坦率的承认,“你若不是美人,我又怎会对你想入非非?食色性也,连古时所谓圣贤们尚且这么说,你又怎能怪我等凡夫俗子只贪花好色?对你,本来我是打算玩玩就丢的,没想到,你却不是那种空有外表的草包美人。--韩子高,你真的引起我的兴趣了。”我笑了,这人真有点意思。我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谁敢像你这么赤裸坦率的承认?你却偏偏把一切说得清楚明白。”“为什么要隐瞒?与其等到事情再也包不住时被揭穿,不如趁早坦白,对自己,也对别人,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好。”是啊,与其等到事情再也包不住时被揭穿,不如趁早坦白。陈茜,如果你早些把你的欺骗告诉了我,而非让我自己得知,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说呢?轻声叹息,又想到他了。“子高在思念谁?”王页问,“子高的眼中写着相思,看来子高是心有所属的人啊。”“爱上了一个人,却又离开了他。”没有隐瞒,我也开始学着坦率承认。是啊,坦率比隐瞒好,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我爱陈茜,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敢承认?“既是爱上,又为何要离开?”王页追问。“有些东西,我无法忍受。”同情的看着我,王页说,“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相爱容易相处难了。”我哑然失笑,韩阿蛮,你在做些什么?居然要陌生人来安慰你、同情你了。挥挥手,我说道,“太夜了,王兄还是请回吧。”“是哦,该回去了,”王页点头,然后又说,“子高别想溜。王页敢说:只要你人身在长安,走到哪里,王某都找你得到。”我但笑不语,这种话,人人说说就是了,他会有多大本事?王页走了后,我拎了包裹就走。谁知次日自房中出来,却真的看到那王页。守在我门前,见到仍有睡意的我,王页笑嘻嘻,“我说过,只要你人身在长安,走到哪里,王某都找你得到。”无力,无语。我虽不信邪,但在连搬三次均被这王页找到后,我暂时打消了搬旅店的念头。王页就一直缠在我身边,管我到哪里他都跟着,久了,我也懒得再管他,由得他去了。反正这人现在并不像刚遇到时那样急色,只是常常会出言调戏罢了,我没有什么实际损失,让他占占口头上的便宜又如何?嘿嘿,阿蛮我的处事原则向来是:只要人家不是真刀实斧的来凿我银子,计较那么多做什么?然后我发现这王页的出现是极有规律的,白天鲜少会出现,只会在夜里现身。掌握住他这个规律后,有时也会避着他,有时仍留他下来,谈笑风生,倒也好玩。这王页的知识面极广,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天下大势,皆可信手拈来,且是言之有物。说笑聊天,这人倒是个解闷好手。自那夜以后,我常常到访十三的随心所欲居。后来才得知,在她的随心所欲居中,布下的五行八卦,种种机关,寻常人莫说是走进她的小楼,就是家中侍仆,也常会在其中迷路。所以,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她,在那日见到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楼中时,才会吃惊。我这才知道那园子里居然暗藏玄机,不由对十三的来由起了好奇之心,却没问过她。她若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说。她若不愿,我问了也是白问。反正我欣赏的是十三这个人,又非她的来历。十三有时会教我些曲子,可惜这方面我倒真是天资愚笨,怎也教不会。她的教导在某日后终于彻底宣告失败,十三道,“妄我辛十三自觉天纵英才,无所不能,以为教人习音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但遇到子高这种笨人,真的只有认输。”十三取笑我,“我还以为你是全才呢,没想到,却是个音盲。”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真的是少生了一根弦。”“子高会唱歌吗?”“还凑合吧。”“那,子高听我唱首歌,可好?”“求之不得。”低首抚弦轻轻勾挑着,女子曼声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爱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好一个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持着手中由西域运至的葡萄酒,我笑了,“十三还能再唱出一首同样意境的歌吗?”十三傲然一笑,“这有何难?”手抚上琴,又开始吟唱,“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斗酒聚比邻,得闲且寻欢。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曲终,女子收回手,含笑望住我,“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她的眼中,分明写着勾引。十三静静的看着我,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但她的眼神、体态在在尽显风流。她身上仍穿着衣服,但此时的她竟比任何一个脱光了的女子还要来得诱惑。她在等我的回答。“不,”我摇头,“有所为,有所不为。”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没有耳鬓厮磨时,可以云淡风轻笑谓一切,若一旦有了肉体纠缠,就会派生出很多麻烦来:以为自己和对方关系不同,以为自己可以影响对方,甚至还会发展出欲与对方天长地久天荒地老的渴望来……我与人睡,至今只为三个原因:一,为了保命,用身体去换生存。侯景之乱,我就用这副身体去换过活路。对于这,我从不后悔。反正为了活下去且活得好,谁不是在各出奇谋?其次,是因爱情。与陈茜,初初为生存,而后,则是生了情。最后,就纯粹只为欲了。当年与见琛合欢,双方都清楚只是追欢刹那,绝不会涉及其它。至于我与见琛之间的感情,那是而后才有的,跟我们合欢之前并无冲突。我买笑青楼,那只为解决欲望,从不谈情。如今,我与这辛十三跟上面三种原因全无联系,我怎会轻易跟她有身体纠缠?“什么是可为?什么又是不可为?”起了身子,十三走到我面前,就要直接坐到我身上,见她身子欲下来,我忙挪身,十三的手轻轻搭过来,无声无息的竟将我所有退路封死了。我连换十一种身法,一一皆被辛十三截住。随手点了我几处大穴,让我无法动弹后,十三跳上我的身,嗔道,“人家问你话呢!还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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