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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考了好一阵子,常征也没来,我胡乱的把试卷答完,赶紧交了。出了考场看到大牙正在院子里转悠,大牙问我:“题做的怎么样?”我说:“还行,不算难。”他说:“那就好。”我问他:“大冷天,您在这儿又搓手又跺脚的,不会就为了就说这句话吧?”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天冷,我来提醒大家多穿点儿衣服,可别都像常征那样把自己给冻病了,发烧烧的眼睛都红了,比你那次还严重。……对了,你咳嗽好点儿了吧?”我心不在焉的说:“哦,好多了。”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英语,常征也没来参加考试。考试完还有一周才放寒假,大家不用上课,每天就上上自习,常征再没露过面,温琅说他已经提前回家了。米英骑车带着我去买车票,路过大钟寺的时候,我想起上次常征曾指着一排高楼跟我说他家就在那儿,不免朝那个方向多看了两眼。车站人特别多,还好,米英通过票贩子买到了一张卧铺票,举着跟我显摆:“今年估计会大吉大利,老娘居然买到了卧铺。”我说:“那是你平时与人为善,多积了点儿阴德,老天顺便帮你一把。”我说完话,米英突然说:“听说常征病的挺严重,考试都没考完,咱们班同学都组团去看过他了,你也应该去慰问一下吧,你生病的时候,他可是张罗着去看你的。就算不与人为善,你也应该知恩图报才对。”我半开玩笑的说:“好,等放了假我就去报恩。”放假第一天,我先在学校给常征打电话,线路接通的一瞬间,我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说:“我是梁云舒,你病好点儿了没有……”我等着常征开口,可是,耳边却传来另一阵熟悉的声音:“梁云舒啊,常征刚睡着了。”居然是康静云,或者我不应该很意外。我握紧手机,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听说他病了,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好了,就不打扰他休息了,拜拜。”挂了电话,我深深的舒了口气,就去大溪河边看风景了。正是严冬,河边的草木都枯萎了,河岸的黄沙随着北方卷起又落下,大溪河早结了冰,偶尔有人在冰面上穿行,都走得小心翼翼。我摘了帽子和手套,试着将手放在冰面上,过了一会儿,手掌就没什么知觉了,狠狠咬一口,一点都不疼。放假的头几天,我除了背单词就是练听力,舅舅看我玩儿命的样子,问:“以后是不是想出国?”我摇头,说:“就是想把语言学好。”舅舅欣慰的说:“好,打好基础是关键,年轻就得有追求,”我想如果我告诉他我的追求就是英语能及格,估计他会气晕过去。那年寒假,康静云没有报补习班,但却比报了补习班的还忙,整天见不见人影。有次舅舅舅妈和我一起吃饭,舅舅问:“静云还没回来?”舅妈说:“去松岩家了。”常松岩是常征的父亲,我们鼎城的市委书记,据说跟我舅舅曾是同学。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常征他爸的样子,挺严肃的,一身桀骜,常征生气的时候,就像他爸。舅舅放下碗筷,说:“这么大孩子了,整天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舅妈却说:“静云跟常征从上幼儿园就牵着手一起去,小学初中又都是一个班,在一起玩儿惯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再说,孩子们也都挺有分寸的,你一乱干涉,搞不好再给你整个问题青春期,更麻烦。”舅舅拿了只烟,刚举起打火机,又突然停下来,问我:“云舒,你跟常征一个班的吧?”我低头夹了筷子土豆丝,说:“今天的土豆丝刀工最好,肯定是舅妈切的。”说了半天也没打过岔去,舅舅又问:“常征表现怎么样?”舅妈也停下筷子盯着我,我搔了搔头皮,说:“还好吧,我跟他不怎么熟。”舅舅刚把他的烟点着却被舅妈抢过去给捻灭了,他轻轻搓了搓手,因为无所事事,又继续问我:“还好吧是多好?”我说:“各科成绩都很出色,在我们班不排前三,也排前五,跟同学们也都相处的挺愉快……”我放下碗筷,说:“详细的你去问我们班主任吧,我得复习功课去了。”舅妈见我起身,说:“再吃点儿吧,不吃饱怎么学习啊?”“……”春节前夕,爸妈从厦门回来带我去奶奶家过年,我奶奶家在农村,比较偏远,我们开着舅舅的车行了五六个小时才到。奶奶家有个大院子,晚上,我跟堂兄妹们在院子里放烟花。望着黑色的夜空里突然绽出的火树银花,我彷佛看到大溪河里粼粼波光,清澈明朗,灼灼生辉。大姑的儿子在国外长大,比我大一岁,我要喊哥哥,他居然害怕带毛的生物,看到奶奶养的大白鹅,吓得直发抖。那鹅显然也欺生,伸直了脖子追着他满院子跑,他就揪着我的衣袖喊:“救命!”小叔叔的女儿还小,抱着个洋娃娃也追在我后面,一边啃甘蔗一边叫姐姐抱抱。奶奶包了好多饺子,煮好了就喊我们“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开饭。春节过完,大家从奶奶家散去,临行前,奶奶无不感慨的说:“这样的团聚恐怕有生之年难以再有了。”我安慰她:“您多保重身体,活上一百岁,没准儿能看到孙子的孙子呢?”奶奶扑哧就笑了,“那你要加把劲儿。”我说:“好啊,您就等着看吧。”我刚说完,就挨了我妈一巴掌,“姑娘家家的,怎么不知道害羞?”爸妈很快回去上班了,我又回到舅舅家。康静云难得在家,正捧着本徐志摩的诗坐在客厅里看,看到我回来,嫣然一笑,说:“来,我给你念首诗。”还没等我说没兴趣,她已经开口了“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我将双手搭在怀里,凉凉的说:“徐志摩的诗,也就《再别康桥》还算不错,比这首《偶然》要朗朗上口,也更像诗。”康静云微微张着嘴,有些不高兴,但随即又笑了,说:“我就喜欢这首,好像在说我自己,而且常征也最喜欢这首……”“别人喜欢你才喜欢,真没个性。”我哼了一声:“要是喜欢,就自己慢慢欣赏吧。”然后飞快的抬腿上楼。好几天没回来,猛一推开门,卧室里的暖气扑面而至,稍微有点儿窒息,我赶紧推开窗户,吸了几口凉气才觉得舒服了。书桌上还摆着我之前看过的书和用过的文具,笔袋里留着那只用草稿纸叠的千纸鹤,上面有句醒目的“你是我心中的一片云”,蓝色墨水写的,字迹洒脱却不失工整。我感到纳闷,当时,我到底吃了什么才会那么鬼迷心窍,把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给捡起来,还唯恐被别人看了去,多么可笑。我终于把那只纸鹤拿出来,在手里摆弄了好久,最后丢到垃圾桶里去了。元宵节那天,米英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提前返校了,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学校打牌?那时候,我们有限的娱乐活动就是打扑克,两副牌的拖拉机,每逢学校放长假的时候大家就玩儿玩儿。我问米英还有谁,米英说有高三的关向宁,可能还叫上温琅。几乎一个寒假都没见美少年了,我欣然答应。我穿着厚重的大棉袄,又戴了顶绒绒球的帽子,就要出门,康静云正好也出门,她穿着粉色羊绒衫,手里还抱着薄呢大衣,扫了我一眼说:“今天我们去保龄球馆,你要不要一起?”我说:“我跟同学约好了回学校,你自己去吧。”她笑了笑,说:“是常征说请你一块儿去玩儿的,你要不去我就跟他说你没时间啊。”我说:“好。”已经有不少离家远的学生陆续返校了,校门口车水马龙的,很多是家长来送孩子。我跟门口保卫处的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去教室找米英他们了。米英跟关向宁正在聊天,好像在为什么事儿争论的火热,我跟关向宁打了个招呼,问他:“你都毕业班了,还有时间跟我们玩儿?”关向宁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走特招生,成绩过得去就行。”我点点头,就坐下来等温琅,手里还拿着绒绒球的帽子,一边捏上面的毛线一边看米英跟关向宁打嘴仗。温琅迟迟不来,我看了看表,说:“要不,再给他打个电话催催?”米英指说:“不用,一会儿就来了。”教室门被推开,我以为是温琅,赶紧抬起头,却发现来的人是常征。休养了一个寒假,他反而变瘦了,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些,脸色也不如以前红润。他阔步走进来,可能没注意前排的凳子,狠狠的撞了一下,嘶了口气,又继续往前。那个瞬间,时间仿佛定格了,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里的幽深。他冲我笑,露着洁白的牙齿,我捏着帽子的手一紧,居然揪下一条毛线,可惜了好看的绒绒球。常征停在我面前,说:“嘿,好久不见。”我愣愣的回答:“好久不见。”米英看到常征过来,惊喜的说:“哟,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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