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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叔,今天下了雨,你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吧。”祁叔却摇摇头:“这点儿雨算不得什么。”叶飞扬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吃,只顾喝酒,身体会吃不消的,今天就留在家里吃点儿东西吧。”“这点儿苦比起他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我的身体我知道,死不了。”说着,挣开叶飞扬的手,在雨里大步朝树林走去。叶飞扬看着祁叔的决然背影,一咬牙,转身跑进屋里,抱起吉祥和两只小虎崽钻进空间,把吉祥放到石屋里的婴儿车里躺着,顺带关上石屋的门,让两只小虎崽在外面撒泼,他又顺手拿了把伞便出了空间,朝着祁叔的方向追了过去。这雨下的时间似乎不长,脚下的枯叶还没有湿透,叶飞扬紧紧跟着祁叔,祁叔走的太快,他要用尽全力才跟得上,压根顾不了是否会被祁叔发现。深一脚浅一脚跟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祁叔停下了脚步,叶飞扬站的他身后不远处,伸长脖子去看祁叔面前的那个坟墓,说是坟墓,其实只是个小土堆,不过被修葺的很好,前面竖着一块不大的石碑,叶飞扬看不清那上面写的字。他看着祁叔弯下腰,拍开酒坛的封泥,倒了些在石碑前,心知这便是祁叔要祭奠的人吧。叶飞扬看了会儿,估摸着祁叔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这才又钻进空间里,几个小家伙还没吃早饭呢,刚一进去,就见两只小虎崽正在挠石屋的门,看到叶飞扬过来,立刻丢了门跑过来,咬着叶飞扬的裤腿细细地叫着,圆圆的眼睛透着委屈,似乎饿的狠了。叶飞扬蹲下身揉揉它们的脑袋,推开门迅速地冲了些牛奶,放到它们面前,然后又拿起吉祥的那一瓶去了婴儿车边,吉祥已经醒了,正咬着自己的爪子,蹬着小腿儿,瞧见叶飞扬,小家伙立刻松了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洪亮委屈,强烈谴责了叶飞扬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让他饿肚子。叶飞扬连忙抱起他,一面哄着一面晃了晃手里的奶瓶儿:“吉祥乖哦,不哭不哭,来,喝牛奶。”吉祥吮着奶嘴儿,大眼睛湿漉漉地瞧着叶飞扬,继续无声的控诉。叶飞扬低下头安抚般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解决了三个小家伙的温饱问题,又把吉祥哄睡着了,叶飞扬才又钻出空间,那头祁叔已经喝上了,叶飞扬皱着眉颇为不赞同,空腹喝酒,还是烈酒,对身体的损害是相当大的。“飞扬。”祁叔喊了句,目光依然落在那石碑上:“你在那里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被当场抓包,叶飞扬摸了摸鼻子,慢慢蹭了过去:“那个,祁叔,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所以跟来看看。”祁叔似乎没听到叶飞扬的话,自顾继续说,声音缓慢而沉重:“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因难产而死,算命的说我八字太硬,会克死身边的人,后来的两年里,我的弟妹相继夭折,三岁那年,我爹抱着我摔断了腿。后来,我爹把我丢在了少林寺的门口,同时留下了绝情书,他和我的父子情从此一刀两断,祁家再也没我这个人。”叶飞扬没想到祁叔的身世居然这般可怜,他几乎下意识开口:“算命的都是乱说的,这里医学落后,难产而死的多的去了,况且婴儿夭折的原因有很多,绝大部分都是怀胎期间出的问题,怎么能怪你!”祁叔这才从石碑上转过视线,看这叶飞扬,露出一丝笑容:“当年,他也是这么说的。”叶飞扬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躺在坟墓里的人,他没做声,直觉祁叔后面还有很多话要说。“师父把我捡回去,教我识字,授我武艺,却不让我入少林,说我此生与佛无缘,尘缘牵绊太深。十六岁那年我下了山,拿着师父的举荐信去了京城,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不懂这些,经常得罪人却不自知,被使了不少绊子。我是在最落魄的时候认识他的,当时我被人打成重伤,是他救的我。”“我伤愈之后,他便整日与我一道,带我结交各种朋友,教我如何圆滑待人处事。后来,他又各方奔波,只为帮我在京城求得一职。”祁叔猛地灌了口酒:“那一年,蛮夷入境,圣上拟派大军反击,我毛遂自荐,最后,圣职下,我随军出征。他当时就站在那里,跟我说,‘这天下与我,你只能择其一’。我当时只当他说的气话,想着等他日我凯旋而归,他必会原谅我。却不料,这一别竟成永远。你知道么,他是在我得胜归来的途中去世的,他不愿再见我,他到死都不肯原谅我,他要我悔一辈子!”叶飞扬心下悲戚,没留意祁叔话里透露的信息,只想着要如何安慰他,道:“祁叔,你没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外敌入侵,身为男儿本就当挺身而出。”祁叔苦笑,仰口又灌了一口酒:“我是没错,我不负天下人,却独独负了他,我怎会没错,我大错特错!”说到最后,仰头大笑,“我明知他自幼身患顽疾,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却还要他为我担忧,大夫说他若放宽心,原本能活得更久一些,可因为我,他才短短两三年便走了,大好年华因我而去,我怎能不悔!怎能不错!”“祁叔你错了,他既然自幼身患顽疾,想必也清楚自己的病,既然知道,为何还不爱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岂能怪你?”叶飞扬一心想让祁叔心里好过些,却不料这番话无意间触了他的逆鳞,就见祁叔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冲他就是一掌。“你知道什么!他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天下谁人不为他折服,岂是你说的那般不自爱的人!”所谓心结叶飞扬冷不丁被这一掌打中,一下子跌出去好远,直到后背撞上一棵大树,整个人一阵天晕地转,待回过神,只觉得全身都痛,顿时皱起了脸,暗道:哇靠,不愧是少林寺出来的,真狠啊!!!祁叔刚挥出掌心里便后悔了,所幸这一掌并没有使出多少力道,可当他看到叶飞扬被打飞出去,心里顿时一惊,酒意惊醒了一大半儿,他连忙窜过去,小心地扶起他:“飞扬,你怎么样?”“浑身都疼!”叶飞扬有气无力地哼道:“祁叔,刚才是我错了,不该为了劝你就那样说她,你可别生气。可就算我说错了,你也不能打我啊。你可是少林寺出身喂,我这小身板儿哪儿扛得住!”“我没有生气,是我不对,不该出掌打你,快让我看看。”叶飞扬一番话说的祁叔心底愧疚愈盛,他解开叶飞扬的衣服,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前面还好,他那一掌并不重,没有留下痕迹,可后背却撞青了一块,在白皙的肌肤下,显得触目惊心。叶飞扬偷偷看着祁叔的脸色,一面龇着牙装疼,一面继续劝说:“祁叔,逝者已矣,她若泉下有知,也不愿你为她如此伤怀。”说完,瞧见祁叔的脸色未变,于是大着胆子又说了下去,“况且,祁叔,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或许因为你当年没有答应她留下来,导致了你们天人永隔,所以你才一直耿耿于怀。现如今,你扪心自问,你可还记得她的音容相貌?”叶飞扬之所以会这么一问,是因为曾听祁叔提过,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来年,那么他那位恋人去世肯定也已经很久了。不是叶飞扬不相信爱情,而是时间真的是最残酷的杀手,没有任何东西能耗得过他。祁叔猛然一震,叶飞扬的话正中他的心思,这也是他这些日子持续在这里买醉的原因,到底是从何时起,他将那个人的容貌给忘记了呢?他越想记起来,却越模糊,心底对那人的愧疚也就愈盛。看祁叔的反应,叶飞扬也明白了一些,当下继续劝道:“祁叔,她就好比是你身上的伤,你总是要揭开伤疤来看,这伤口便始终鲜血淋漓,永远也没有好的那一天,你何不试着忍耐,不去看他,待过些时日,你便会发现,那伤已经渐渐好了,只留下一块淡淡的疤痕,与其日日夜夜懊恼自责,为何不将她变成你心底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美丽而纯粹。”祁叔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他是因我而死,如果不是跟我这个不祥之人在一起,他也许至今还活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哪里是你能说了算的?他可是遇到你之前就有了顽疾,况且,你当年又没娶她,她的不幸真的不是你的错。”“娶他?他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哪里肯嫁我,他总要我嫁他。”叶飞扬微微瞪圆了眼:“你嫁她?哪家女子这么彪悍。”祁叔摇头:“不是女子,是男子。”叶飞扬这回连嘴都张圆了:“男的?”真人版的bl啊!!!瞧着叶飞扬这摸样,祁叔摇摇头,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喜欢的是男子。”叶飞扬觉得脑袋有些不利索了,弄半天,祁叔痴情的对象竟然是个男的!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哇靠,是个男的你们还墨迹什么!你们既然那么相爱,当年一道上战场杀敌不就是了啊!”祁叔如当头喝棒,整个人都愣住了,当年那人口口声声不愿两人分离,既然那么相爱,为何那时不一起上战场杀敌?以他的身世背景和聪明才智,坐镇后方当个军师绰绰有余,为何还要出道让彼此悔恨终生的选题?不,也许悔恨终身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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