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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看了这么久，这是打算东山再起了？”余欢坐过去跟着一起看那皇帝亲手所提&1dquo;天下第一贪”。

  余潭摇了摇头，指着那&1dquo;一”字说：&1dquo;皇上学的是颜体，可这一字总是写得不好，力圆厚有余雄浑不足，难怪这天下坐得不好。”

  &1dquo;哟！”余欢顿时笑开了，手指头捏上余潭的肩，细细地揉着，&1dquo;当今世上像你一样敢于指正皇上的人可不多了，你就是皇上的魏征杜如晦，还在这儿gan嘛呀？赶快回京辅佐明主去啊！”

  余潭冷冷地从鼻子眼儿里哼出一口气，特大气地说：&1dquo;不回，让他后悔去！”说完把手里的字幅卷巴卷巴往腋下一夹，转身回屋睡觉。

  余欢没动地方，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他们爷俩儿遭当今皇上贬斥流放到关北也有三年了，好在余潭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她也只有余潭这么一个老爹，养起来不太费劲。

  余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站在她面前挡往月亮，笑得一脸和蔼。

  余欢用眼皮夹他，&1dquo;余老大人，小的无银可贿。”

  余潭当即跳脚，&1dquo;说谁老！”

  余欢朝他笑，&1dquo;说真的，你就没留点后手？我真不相信&he11ip;&he11ip;”她画风一变，忧虑重重，&1dquo;爹，这几年看你吃糠咽菜，女儿真的于心不忍&he11ip;&he11ip;”

  余潭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地说：&1dquo;爹也吃腻棒子面了，刚才忽然想起在关内有一个朋友，他家儿子尚未娶妻，不如你前去投奔，换些聘礼供爹爹吃rou可好？”

  &1dquo;真的想回去了？”余欢托着腮问：&1dquo;咱们流放来的，每月还得去衙门报备，你走得了？”

  &1dquo;是你走又不是我走，”余潭嘲笑她没见识，&1dquo;那边主要是看着我，你早晚要出嫁的，以后和我就没关系了。”说完顿了顿，老不qíng愿地说：&1dquo;如果你真相中那个墨大夫，跟他也行啊，我也不嫌他穷做那棒打鸳鸯的事了！你们现在成亲，我给你们赞助点私房钱！”

  余欢一抬眉毛，&1dquo;你还有私房钱？”

  &1dquo;咳咳，这不是重点。”余潭老不自在地捂着自己的腰带，&1dquo;私房钱也是给你准备的嫁妆嘛。”

  这恨不能她马上打包袱走人的意图让余欢冷哼，&1dquo;爹爹忘了我已成了亲？要不我们先回京去讨一纸休书再谈另嫁之事？”

  &1dquo;什么成了亲！”余潭顿时炸了毛，胡子都飞了，&1dquo;只是订亲！不！订也没订成！就是口头那么一说！”

  余欢笑眯眯地，&1dquo;所谓君子协定，便是口头也该做数。”

  &1dquo;谁是君子？”余潭急得直揪胡子，&1dquo;当年老子是个大贪官，楚淮是个小狐狸，哪来的君子？”

  余低一指自己，&1dquo;我是君子，我认。”

  余潭险些被她气死，少有地动了真怒，&1dquo;闺女，难道这么些年你还没想明白？楚淮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燕家的那个丫头！他答应娶你，全为了你老爹贪下的这点家产！现在我们家徒四壁，咱们还拿什么去换？”

  余欢好久都没有说话。

  &1dquo;如果燕家姑娘现在还要他，我也不会这么钻牛角尖。可是爹&he11ip;&he11ip;”余欢骤然低下了头，缓了好一会才又开口，&1dquo;爹，他现在傻了，他现在也一无所有了，我想着&he11ip;&he11ip;该是能轮到我了。”

  余潭听着她那压也压不住的颤音儿，终是疼了心、垮了肩，再没有什么办法了。

  第二章啥叫盛极一时

  楚淮傻了，傻了五年有余。

  那年余淮老怀甚慰地通知余欢即将嫁给楚淮做他的皇后，还没过夜，宫里就炸了锅，说楚淮中了北狄人的毒。楚淮和他五哥七哥斗了这么久，结果在即将登基之时，被北狄人毒成了傻子。

  当时所有人都不信，包括余潭，包括袁振，包括桂南王陈云清，甚至包括彭连宇和李成名，这些人里有从小陪着楚淮长大的小，有对他寄予厚望的长辈，有被他的人品与描画出的宏景蓝图深深折服的将帅之才，还有余潭这个与他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的盟友。

  他们都在想，楚淮怎么会傻呢？那样一个傲气天纵、容如大海、锐如尖锋、心怀宏愿的人，他要是真傻了，还不如让他死了gan净。

  可偏偏他就是傻了，傻得相当彻底，有一回余潭不死心地从地上挖了块泥巴给他，说：叫爹。楚淮乖顺地叫了声爹，然后把泥巴拿过去塞嘴里了。完了还朝他笑，一口大黑牙吓得余潭回家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那时先帝大丧刚过，朝里一日没有君就一日不得安宁，楚淮中毒这消息捂得再严最后还是露了出去，余潭他们这些成王党一合计，迟则生变，不能再指望楚淮了，最终把十五皇子楚安推上了帝位。

  楚安是楚淮同父同母、从小护在身边的弟弟，从来也没经历过什么风雨，楚淮与慎王景王刀来剑往针锋相对时，楚安小皇子正每天与三五好友相聚在郡王府里吟诗作对，等他知道楚淮傻了众人要他登基做皇上的时候，差点吓尿了。

  余潭至今仍记得那时的楚安脸色有多么苍白，神色有多么惶恐，若非他们动的是掉脑袋的大事、惟恐其他皇子登基后秋后算账，所有的成王党都不会同意拥护楚安来接这么个大摊子。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人，在登基两年后暗示御史上书征讨了余潭的十八条大罪，原本是要判斩立决的，后来在兔死狐悲的一gan党众求qíng之下，最终判了解散家奴、财产充公、余潭及其家人流放关北，并赐字一幅——天下第一贪。

  余潭正妻已故，这辈子也就余欢这么一个女儿，其他的小妾姬人有门路的找门路，没门路的充了公，最后好几百口子的一个大家，只剩余老哥儿一个带着闺女，一步一步地从京城走到了关北，一待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