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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日出（第1页）

等季雨整理好衣服和头，窗外的夕阳已经偏斜，黄昏的光线柔和，笼罩着昨日刚被雨水洗礼过的漠城。

给床上熟睡的云娜盖好被子，她的脸上还挂着幸福的泪痕。季雨拨弄着云娜的头，认真地看着她精致的侧脸。

当云娜把她的一切都交给了自己后，季雨的心里萌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或许是时候，不再当一个刺客了。

季雨静静守候着入睡的云娜，直到夕阳完全隐去了它的颜容。站在阳台上，季雨戴上黑色长袍的兜帽，拉起黑色的面罩遮住自己的脸，开启『逐暗』，身影彻底隐匿在黑暗中，在屋顶上飞跃奔跑着，目的地正是巴伦斯塔。

巴伦斯塔是漠城的钟塔，也是漠城里最高的建筑。白色的高塔矗立在漠城繁华的街道中央，就像是日晷中心挺立的钢针。塔顶的视野开阔，可以俯瞰黎凡特宫的全貌，也可以越过城墙看到城外一望无际的沙漠。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夜色的笼罩下朝着塔顶快攀爬着，笔直的塔壁对于这道黑影而言如履平地。很快黑影就爬到了塔顶，进入塔楼。

季雨看着身旁颜色斑驳的巨大铜钟，这个铜钟也算是他的老朋友了，在之前接下的任务里，如果目标在漠城，季雨就会来到这里，利用全漠城最高的视野，帮助自己找到目标的位置。

但现在季雨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为了赴那张纸条上的约定。季雨没有留在钟楼里，而是沿着石柱攀爬到塔尖上。

身体靠在陡峭的塔尖外，季雨以一种半躺半立的姿势进入了灵思，现在才刚刚入夜，距离日升前的凌晨还有很长时间，不过『逐暗』的持续时间很长，季雨并不担心自己会被现。

午夜的钟声敲响，漠城一天里只会敲响四次钟声，分别在早上、中午、傍晚和午夜，悠扬浑厚的钟声会回荡在整个漠城，提醒人们一天的时间。

钟声并不是由人敲响的，而是利用了钟塔内部一些奇怪的零件和机械，很难想象这样巨大的钟如果需要人来敲响，那个人需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巴伦斯高塔的建造时间很早，那时候森精灵和石之山的关系并不像如今这般恶化，巴伦斯高塔内部的结构正是采用了石之山矮人的技术。

沙漠的天空刚被一场大雨冲刷过，澄澈清透，漫天繁星如同光的暴风雨，魔法师们认为在星空下灵思有助于吸收星辰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灵魂力量。季雨却没有类似的感受，对于他而言在哪里灵思自己的灵魂力量提升度都差不多，他很清楚自己灵魂力量提升的度快得异常，就算没有见过几个魔法师，光从看到的资料里，季雨也知道没有哪个魔法师能在学习魔法的几个月内就能连续释放好几个高级魔法。

身下的塔楼里传来累得气喘吁吁的声音，季雨睁开双眼，面罩下嘴角牵起一个微笑，看来自己等的人已经到了。

来人走的是塔内的楼梯，午夜的钟塔内部漆黑一片，就连这个“穷凶极恶”的歹徒的喘息声里都带着惊惧的颤抖。才爬到一半，这人就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了，但他只休息了一小会，就接着朝着塔顶进，时不时还会因为找不到下一步台阶出惊呼。

季雨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给自己点燃一根凉草烟，烟头的火星在夜幕里忽隐忽现，白色的烟雾飘到半空中，涌动许久，才无奈地消散在星空里。

一根烟燃尽，那喘气的声音才终于到达了钟亭，季雨从塔顶翻下，倚靠在铜钟上，看着眼前弯着腰筋疲力尽的娇小身影，从口袋里拿出折好的手帕，伸手递了过去

“擦擦汗吧，需要喝水的话等会再喝，现在喝会呛到。”

那道身影似乎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季雨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后退，出少女的惊叫，眼看着就要跌倒。

季雨赶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这才避免了这人被摔成肉酱的下场。

身影先后被季雨和摔落的危险惊吓，好久才从双重的害怕中缓过神来，看着季雨手中的手帕，她一把恨恨夺过，黑色的面罩下少女的声音委屈地质问“你知道是我了？”

“我看到那张纸的时候就知道是你了，话说哪个绑架犯会用这种语气威胁人啊，还有，你写的新语中古精灵文的痕迹太重了。”季雨拉下兜帽和面罩，好笑地看着琴。

琴也拉开面罩，表情有一些沮丧，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嘟囔着道“别说了，一点也不酷，我也是第一次当绑匪，哪知道该怎么做......”

“做戏好歹做全套啊，想要伪装现场，却连一个瓶子都不敢打碎...”季雨的笑容更明显了。

“别说了！”琴突然凶狠露出了小虎牙，朝着季雨怒吼，不知道是因为拆穿的尴尬还是剧烈运动，她的脸蒙着淡粉，凶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爱。

季雨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理会琴，而是看着塔顶的星空，似乎在认真寻找着什么。

琴席地坐在铜钟旁，双手抱着膝盖，脸深深埋进臂弯里，看上去就像是在抽泣，但季雨没有听见哭声。

“你知道那四颗星星叫什么名字吗？”沉默的空气凝固了很久，最后还是季雨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僵局。

琴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撅起的嘴说明她的怒气还没有消散，但是她还是挪到塔边，坐在季雨的身旁，两条腿耷拉在塔外，轻轻摇晃着，她不怕摔下去，她知道就算是自己立刻跳下去，季雨也能把她拉回来。

顺着季雨手指的地方看去，琴摇摇头，对着季雨说“看不清，天上星星太多了，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颗。”

“静下心来，认真找一找。”季雨的语气平静如水，“你看那颗最亮的光明星，就在它的左边，那四颗带着淡紫色的星星。”

琴撇撇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认真地朝着季雨指的方向看去。光明星高悬在东侧的天空上，和西偏的弯月遥遥相对。周围星海灿烂，像水珠一样溅射在眼底，星云飘散着，那蒙在星系间的雾气，神说那是恒星死去的尸体，但行走在星空间的艾古却说这些星云是孕育行星的胚胎。

所以生和死，或许就像是星空一样，一种生命的结束，只不过是另一种生命的开始。

在传说和星河之间徜徉，琴逐渐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刚刚的委屈和恼怒。在光明星左侧，琴找到了季雨说的那四颗粉紫色的星星，交错排列着，静谧地镶嵌在夜空上。

“真美。”琴的语气犹如梦呓。

“那是仙琴座，和你的名字一样。”季雨声音很柔和。琴则微微一颤，小嘴又歪了起来，看来她心里有很大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