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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雷抬眼看了看他,发现他正冲着自己微笑,笑容温柔和煦的就像是三月里的春风,带着奇妙的安抚作用。
“你来了。”优越温和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响起,他手里拿了一只袋子,鼓鼓的装着什么,似乎是些暖胃的粥。
哈雷下意识的闪开了阎涵的手臂,阎涵微微的蹙了蹙眉头,回头看见优越,忽然将已经放下的手臂又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圈上哈雷的肩膀,就被哈雷闪躲掉了。
“其实你不用折回来的,钱师傅他,”优越说着微微顿了顿,紧接着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病床边的小床头桌上:“刚刚还说想喝点儿粥呢,这会儿却睡着了,真是……”优越微微叹气,最后轻轻的帮着钱师傅掖了掖被角:“睡着了好……”
哈雷似乎是忽然想通了什么,眼眶更加的红,却努力抑制着自己不让那些眼泪掉下来。
就这么无知无觉得睡着就算是好的话,那么钱师傅不好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克制住怎样的痛苦,装作若无其事的将优越打发了出去,然后呢,挣扎着,在极度的疲惫中,睡过去,昏过去。
哈雷开始痛恨自己,他应该更关心这个人的。他现在忽然想不起钱师傅原来的种种,留在脑海中最深刻的印象,却是钱师傅那朵最最违和的微笑,虽然他鲜少那样,可是那似乎成了他留给哈雷唯一的印象。
也许是听见了哈雷他们的交谈声,亦或是感受到了病房里并不算强烈的灯光,总之钱师傅的眼皮忽然轻轻颤了颤,紧接着微微的睁开了一条缝,那缝隙渐大,露出了钱师傅不算太清明的眸子:“你们……都在……”
他声音暗哑,字字都像是从肺管里挤出来的一般艰难。哈雷急急的背过身子,匆匆的走出了病房。阎涵追过去,看见他蹲在门边上,把脸埋在膝盖间,肩膀微微的耸动,却一直没有什么声音。
阎涵微微的抿了抿唇,紧接着慢慢的蹲□子,依靠着一只脚的重量支撑住身体,一只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揽过哈雷的脑袋,将他埋在自己的胸膛里。
哈雷的两只手起初只是无力的垂着,阎涵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越发的潮湿,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哈雷却猛的用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扣得死紧,把阎涵的两只胳膊勒的生疼。
但是阎涵没有说话,他只是更紧的揽住男孩,将手紧紧的拦在他的颈椎上,感受着那里突出的骨节,和努力吸气时剧烈的抽动,他说:“没关系,想哭就哭出来吧!”
哈雷只是一直低着头,闷闷的说了些什么,阎涵听不太清,把耳朵凑近了一些,只听见那絮絮的声音在说:“不敢……不敢让钱师傅听到的……”
阎涵微微一怔,紧接着深深的叹出一口气,他枕在哈雷的颈边,双臂圈在男孩的身后,轻轻的顺着他的脊背一遍遍的抚摸。
优越焦急的追出来去喊医生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瞥见了蹲在角落里的两人。他们安静的似乎与世无争,亲昵的依靠在一起,就像两只交颈的天鹅,那么的和谐。优越看着看着,就渐渐的握起了拳头,抿紧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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薏仁清粥,白灼芥蓝,滑溜鸡丝,芙蓉蛋饼。
哈雷看了看保温盒里的菜,又冲着还在忙碌的大山点了点头。优越立在柜台后面,看着他,抿了抿唇:“我晚些时候过去。”
哈雷急急的解了围裙,将它挂在休息室墙壁的挂钩上,看了看优越眼底隐隐的青色,咬了咬唇:“老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这几天忙坏了……”
“你难道不累么?”优越上前一步,又看了看等在窗外车边上不时看着腕上手表的阎涵,又把头转了回来:“我会去的,一会儿我就过去。”
“那店呢!没人照看怎么行?”哈雷利落的穿着外套,看见了窗外焦急等待的阎涵,冲着他摆了摆手。
优越眸子沉沉的看了看哈雷,又看了看窗外的阎涵,回身看了眼依旧在大堂和后厨间穿梭的大山:“有他在呢,我……”
“你别什么都指望我!”大山忽然一把将手里的盘子甩在桌子上,带起了“咣当”的一阵响。优越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却看见大山眼里露出凶狠的光:“我也要去医院看看钱师傅的,你的店,还是自己看着!”
“周启山!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优越终是被那些阴阳怪气所激怒,眼神灼灼的望着大山:“我……”
“你就是吃准了我会对你惟命是从是不是!”大山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优越,猛的抓起他的一只手腕,咬牙切齿:“优越!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可你别逼我!”
哈雷看着远处的两人,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总能感觉出他们此刻的剑拔弩张。他撇了撇嘴,冲着从大堂另一边赶过来的服务员眨了眨眼睛,抓着保温盒急急的跑出了店门。
“等很久了吧!”哈雷一屁股陷进副驾驶座里,唇角微微的飞扬,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咧了咧嘴:“不知道老板和大山忽然闹什么别扭。”
阎涵没有说话,双手把住方向盘,只是轻轻牵了牵唇角。哈雷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聒噪了,轻轻吐了吐舌头,一扭头看见后座上放着的半只西瓜还有保温盒子,身子稍稍前倾,努力的想要看见阎涵的脸:“给姐姐的?”
阎涵轻笑着点头:“她口味越发的怪了,原来明明看见西瓜就皱鼻子的,说是一股子青草味儿,这会儿冬天了,却非嚷嚷着要吃西瓜,说是一想起来就会流口水,怎么那么爽啊,怎么那么清凉啊,在我耳边阴风阵阵的吹,我怕再不买来这欲念变成怨念,到时候可是要折寿的!”
哈雷也跟着笑出声来,这些日子一直奔波在店里和医院之间,虽然阎涵总是全程的接送,两人却似乎很久没这么说过话了。哈雷有些愧疚的低下头:“你不用天天送我的,挺折腾的,到时……”
阎涵摆了摆手拦住他的话头:“我这也是没事,要是真有事,你哭着喊着我也是腾不出时间的,再说了,阎一那馋丫头能有一天不叫着吃东西么!”
哈雷静静的看了会儿他,直到阎涵扭过头来问他怎么了,他才慌忙的摇着头转开了视线。正手足无措的不知拿些什么过来转移话题,忽然又想起了后座上的那只保温饭盒:“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阎涵微眯着眼睛在后视镜里顺着哈雷手指的方向看去,紧接着舒展开眉头:“那个啊!阎一那丫头钦定的,茶汤!不知道又是哪根神经接轨错位了!”
“茶汤?”哈雷微微皱了皱眉,发现在脑海中遍寻不到这种食物的形态,转过头来有些期待的看着阎涵:“什么是茶汤?”
“茶汤么……”阎涵皱了皱眉,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怎么说呢?”他似乎是在找一些合适的措辞:“有点儿像玉米粥,但又不是,这个是熟米面的,上面撒上青丝玫瑰和砂糖桂花,呃,甜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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