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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甚么?”某人刀子嘴豆腐心,不忍见他蔫头耷脑,“男子汉大丈夫,总要变声的。”
谈话间,两人也行至篱笆一侧,见到院中几株梅树时,二人齐齐一怔。梅花的确开了些,但比之梅树上的灯笼就显得不哪般重要了。
云飞愣过后一改先前垂头丧气的模样,喜出望外地下了马,跑进院中摘灯笼。
“我就说贺姐姐不会只给你的,这儿还有三盏不是!”
霍沉闻言绷了绷唇,耳廓悄促促攀上几分可疑的红。
到底难堪,他竟以为那盏灯笼是独独送给他的,结果在这里等着……再想到来时收行李巴巴儿塞进马车的灯笼,又一阵牙疼。
怪事,既不是特地编与他,为何只捎一只?
“三哥,这几盏写着大吉大利、万事胜意、平安喜乐。”云飞立在缃梅下的石桌旁,提着几只灯笼冲篱笆外的霍沉笑,眼一睐,竟见令约绕到迴廊后,当即抬高声叫人,“贺姐姐!”
怨念颇深的霍公子倏然抬头。
少女扶栏站在廊下,隔着条小径看去,比近看时还要瘦削,于是乎,那点因恼羞成怒生出的怨气奇异散开去。
他作何与她置气,她送来灯笼自然也是一片好意。
“唉呀,遭了。”云飞猛的听见自己的公鸭嗓,懊恼地抿紧嘴巴,小声与霍沉道,“我先回屋,你与贺姐姐说我有些事。”
说罢卷着几个灯笼往屋里冲。
令约略感困惑,她本是听见动静出来瞧瞧,不成想真是他们回来,然话还没说上,向来最爱说话的云飞就先跑了,徒留这位……不太会说话的霍公子。
她转眸瞥去竹篱边,不太会说话的霍公子也看着她,继而长腿轻夹马腹,驱马来了迴廊底下。
纵使他们马高人高,也抵不过站在高处的她,她这回居然俯视起霍沉来。
两人沉默对视眼,令约扶着凭栏,先寻了句话问他:“云飞为何跑开?”
“他如今换声,怕吓着你。”他一本正经说完,却听她噗嗤一笑,不由顿了顿。
“这有什么,难不成往后都不同我说话了?”
霍沉不语,仍盯着她。
令约被他盯得僵硬些许,而后想到什么,伸手捂了捂发间簪的梅花,窘然道:“这是早间阿显摘给我的……”
她曾听云飞提过一次,他三哥爱花惜花,还有意在竹坞里造一方小花圃,这棵梅树是他亲赠,被人糟践了准是不快的。
“往后再不糟蹋了。”她细声许诺。
精明如霍沉也半晌没听明白,直到发现那朵鹅黄小梅,堪堪想通,解释的话脱口而出:“贺姑娘多虑,这般簪戴诚是它的荣幸。”
“……”
令约发懵,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指尖顺着木阑干的缝隙轻划两下。
这人,还是霍沉么?
少女的思绪缓缓飘摇回冬日,在溪畔那回,霍沉将袖炉递来她眼皮底下,她因记着儿时的事,又不知他究竟认没认出自己,好一番纠结后才鼓足胆问他,是不是……只对好看的姑娘好。
那时他像是没听见,过了会儿才挑高眉毛,似有些促狭地反问她:“贺姑娘以为自己好看?”
那副口吻任谁听来都像是嘲讽,可就是这么个不会说话的人,今日竟说出“诚为荣幸”的话?
“吁——”
二人沉默之际,阿蒙那头也已赶回竹坞,霍沉垂眼舒了口气,状若随意道:“霍某尚需打理行囊,先行告辞。”
“嗯。”令约镇静点头,待他从廊下晃开,即刻背过身,使劲皱了皱脸。
好生奇怪,他不过恭维一句,她害臊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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