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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乖觉,过了这些年,这小毛头长进许多。我不禁感慨。
“只是我只能带你到副总办公室外,到里头要有特别的id,不是特助进不去……啊,我想正桓哥应该很清楚。”小k缩了一下。
我装作没领会到他言外之音。“副总?”
“嗯,林……秀朗先生现在是业务部门的副总,两年前升的,听说风评蛮不错的,我听秀明哥说,林副总做事果断,而且很有发想。手上现在还有个专案,听说很要紧,林老先生现在把公司的未来都冀望在那上头。”
我实在惊讶,可能是我对秀朗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前那种纨&34996;子弟的青涩样。事实上也的确是,当年他管的是帐,不知道弄错多少次帐本,把错赖到会计师身上,还差点把传票丢进垃圾焚化炉烧了,我不知道在他身后替他擦了多少次屁股。
果然人都是会长大的。结了婚,当了父亲,还搞得起外遇的人,就是不一样。我该对他另眼相看了。
像大树一样高6
果然人都是会长大的。结了婚,当了父亲,还搞得起外遇的人,就是不一样。我该对他另眼相看了。
小k带着我坐货梯,我选在下班时间后来是对的,沿途几乎没什么人。立树似乎更加不安了,我感觉他握着我的手缩紧了。
好容易到了十四楼,小k把电梯设在暂开,带我进了办公室外的长廊。我有些惊讶,这和我六年前工作的地方,根本一模一样。
“啊,地方没有换。”
小k似乎不好意思看我,点了个头说:“职位是升了,但副总说喜欢这个地方,说这地方有很多回忆什么的,所以不想换。详情我也不清楚,再说业务部门就在楼下,跑起公文也方便,林老先生就没管他。”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揪了我的血管一下,血液中氧浓度一下子稀薄起来。小k替我打开外头的连通门,在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副总多半还在里面,听秀明哥说,他最近都加班到很晚。”
小k说,他停下来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好像一直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我其实大致猜得到他想说什么,他面对我也不能说什么。
“正桓哥,你……你不要折磨自己。”小k终究还是开口了,他叹了口气,“谁都知道你委屈……当年那件事发生后,我也试着找过你,但你一失踪就不见人影,连死的活的都不晓得,我连写封信给你都没法子。”
他好像在辩解什么似的,我知道他是心底愧疚,觉得自己做为我的朋友,当年一点也没帮到我。如果不讲这些话,没法消除他的愧疚,就任由他去讲。
“只是林秀朗先生……我和他不熟,和他有关的事,都是秀明哥告诉我的。这个人就是这样子,秀明哥说,他就是娶了老婆,对妻子也不专一的,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得,正桓哥,真的不值得。”
“我当然知道不值得,不需要轮到别人来教我。”我淡淡地说。
小k像是被吓住般,他抿住唇,用手抓了下裤袋边缘。
“我这儿有名片,上头有我的电话和e-ail,这些年我一直挂心着正桓哥,要是有空的话,拨通电话给我吧,我一直都在这儿的。”
小k说着,硬是把名片塞进我手里,我只能接下,上头都是小k的手汗。
“我……我得走了,我还有工作。”他顿了一下,又说:“要是之后有人问起谁让你上来的,正桓哥你别报我的名字。对不起,我有苦衷。”
他苦着脸说,我想他是怕我这一进去,又要闹成不知什么样子。到时候他这个共犯也脱不了连带责任。
“我知道,我会说我是像蝙蝠侠一样,从屋顶垂绳而下踢破窗户进来的。”我冷冷地说。
小k走了之后,我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下。
事实上我是可以把立树丢在这里就跑的,秀朗迟早会看到,反正他也是这么处理立树的,我只是以牙还牙。
但是我却没有,我说服自己是因为立树还小,不把他亲手交到大人手上不安心。
不过我向来不擅长骗人,包括骗自己。我很清楚,我之所以特意请了假,特意带着立树回到公司,来到他面前,并不是为了立树,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想见他,我想再见一见那个人,即使只是一面也好。那天他忽然出现在我家,我毫无心理准备,心里对他是恨是怨还搞不清楚,感觉就像做了场梦。
但是这几天以来,我经常睡不着,翻来覆去全是那天他跪地求我的影子。我才知道,这六年来我并不是把他忘了,而是把他丢进了橱柜深处,用恨压起来,然后欺骗自己和这个人已经毫无瓜葛了。
妈的,真他妈的。
我牵着立树的手走近办公室,心跳越发加速。我想着秀朗看到我和立树时会说什么:『恒恒?你怎么来了?还有树树!』一开始他一定这么装傻。
等到我和他摊牌之后,他一定又会摆出苦肉计。『恒恒,不要这样嘛。你看立树多可爱,你和他相处一礼拜,结果也没事不是吗?慢慢的你就会发现有个孩子在身边也不错,先不要这么快拒绝,再试一礼拜怎么样?』
要是我再坚持,他就会慢慢露出真面目。
『恒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我孩子呢?有证据再来吧,今天我很忙。』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摸住了办公室的门把。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换,百叶窗、落地玻璃,门口那株发财树的盆栽换成了桔子,除此之外一如以往。
要不是窗玻璃上映出我狼狈的模样,我会以为我仍然是当年那个特助,正拿着满叠的资料行程,准备进办公室向秀朗汇报。
我深吸口气,就要敲门。但忽然门把一滑,我才发现门竟然没锁。
我有点惊讶,这间办公室相当大,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足足有十五坪,是我现在住的套房三倍大,前后也各有一个门。我开的门是靠近小客厅那个,而办公桌在另一头。
我回头看了眼立树,他像平常一样沉默,我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也觉得有点多馀,我放开他的手,自己悄没声息地开了门,往办公桌的方向看去。
办公桌前坐了一个人影,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以为我看见了秀朗。
但下一秒我就知道我认错人了,躺在牛皮椅上的并不是秀朗,室内的灯光很昏暗,只有办公桌顶头的夜灯是开着的。
坐在椅上的是个男人,年纪很轻,大约只有二十三、四岁,和我当初进公司的年纪差不多。青年好像在笑,他把两只脚搁在办公桌上,身体赖在牛皮椅上摇啊摇的,彷佛这椅子是为他设的。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发出一阵阵男人低沉的笑声。
我看见牛皮椅后伸出一只手,搂住了青年的胸,很快整个人都缠了上来。他一边把唇凑在青年的耳壳上,一边小声地对他说些什么,那个人是林秀朗。
我的呼吸包围着我,秀朗用两手抱着那个青年,亲腻地把下巴赖在他肩膀上。我隐约只听到:“舍不得……每天加班……犒赏你……”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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