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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穆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眉目微微松了些,轻声道:“算不上反感。”
“是吗?可我看六殿下你现在的样子,却称不上是‘算不上反感’啊,”说到这里,薛景涵了然一笑,猜测道,“我想,是不是为了莫影和肖麟的缘故呢。”
玄穆顿时手指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玄穆竟然是这个反应,薛景涵微微感到有些无奈,摊手道:“你别这样紧张……我不过是前几日看到他们了而已。肖麟的那个眼神,绝对骗不了人的。”
玄穆渐垂下眼,修长的手指直直扣住杯沿,声音有些发紧:“没想到薛皇子竟然对这种事研究颇深,还能从眼神里看出来,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华国男风盛行,好多王爷皇子都好这一口儿,养了不少少爷在自家府院里。在下从小到大,倒也见过一两对真心相待的,所以还算颇为了解。”薛景涵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啊,这我知道,华国确实民风开放,男色盛行。不过……呵呵,看你感慨挺深的样子,怎么,难不成薛皇子你也有过这么一段风花雪月么?”虽然这样问,可是就连玄穆自己也说不清,他为何会突然话锋一转,就这样调侃起来了薛景涵。
听见玄穆这样说,薛景涵眼底一亮,顿时低头轻笑了起来。
玄穆听见他笑,不知怎地就恼怒了起来。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沈声道:“你笑什么!”
薛景涵抬起头看向他,不先答,却反问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六殿下你在意吗?”
玄穆听得心里莫名一慌,还来不及想明白那是为什么,抬眼却只看到薛景涵定定有神的眸光,害得他没法儿多想,只能清清嗓子,掩饰道:“你的感情史我在意什么,我无非就是好奇罢了。”
“哦是吗,”既然玄穆这样说,那么薛景涵对此也回答得很轻松。
玄穆见他这样,知晓他是和自己扛上,不会说了。虽然他心里就像是被猫爪挠过了似地,有些痒有些急,可是他的脸皮到底还是没有厚到和薛景涵一样的地步。
他拉不下脸来问薛景涵,并且他也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多管闲事,竟然好奇上了薛景涵在华国的感情经历的?!
难以数清这究竟是第多少次,玄穆逐渐发觉,薛景涵已经渐渐能影响到自己──他觉得这样的发展很奇怪,也很危险。
“下棋吧。”薛景涵的声音在对面悠悠响起。玄穆微微烦躁地掳了掳头发。他现在其实很想将薛景涵给逐出去,可是又担心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他的心思是不是也太明显了……权衡再三,玄穆还是黑著一张脸,一把捧起了身旁的棋盒。
两个人猜了子,玄穆执白棋,薛景涵执黑棋。
其实玄穆的围棋一向都下得不错,只是这一次他心思在他,根本无心走子,因此整个棋局才行至一半,他的白子,便已渐渐显出疲态。
薛景涵之前也和玄穆下过几局,两人胜败平分,偶尔会有平局,因此他很清楚,玄穆现在的状态不济,究竟意味著什么。等到再次轮到他走的时候,薛景涵打定主意,将自己的黑子紧紧攥在手心,慢慢摩挲,却就是不走。
玄穆不耐烦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没输呢。”
薛景涵眼波一晃,笑道:“我这是在等你呢。”
“等我?”玄穆皱眉,“薛景涵,你是不是下糊涂了,现在该轮到你走。”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我的意思是,我在等你开口问我呢,否则以你现在这个心神不定的状态,这局棋,还有什么意思继续下呢。”
看著薛景涵笑得眉眼尽开,一副“我早就料到”的得逞之样,玄穆胸口一滚,真恨不得将手旁的棋盒一把抓起来,狠狠朝他的脸上砸去。天知道,他不仅恨透了这种被人看穿,甚至被当面揭穿的窘迫感,他更恨死了薛景涵这样不知进退,看清事事的得瑟样!
“……薛景涵,有时候我真恨不得割下你的舌头,只留著你的脑子和手就够了。”玄穆眉目一沈,冷声道。
“那怎么行,”薛景涵赶忙道,“那谁来和你说话解闷儿呢。”
“你说话只会让我更闷!”玄穆气得立马吼回去。
薛景涵笑笑:“是因为我在华国的风花雪月而闷吗?”
……
玄穆这下算是想明白了,他以前以为薛景涵是脸皮厚,但是他错了,薛景涵的段数应该还要更高一筹:这分明就是,不要脸。
眼看著面前的玄穆气得脸色铁青,最知他心的薛景涵怕自己别真是一不小心,将他给惹恼了,便立马柔下声去,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晃,柔声道,“好了好了,不过逗你玩儿呢,我在华国哪里有什么风花雪月。父皇可不就是见我无妻无子,牵挂甚少,才将我派来的吗。”
玄穆本来都被气得,准备拂袖而走,再不管他什么下棋之道,君子不君子的了。可现在听见薛景涵又极尽低下地放下脸面,轻声唤他,玄穆心中莫名一软,却是又迈不开脚了。
果然……他恨这种被影响的感觉。
不过,虽是决定了不走,但玄穆仍旧不愿太过轻易地,就给薛景涵好脸色看。他动手推开那人的手臂,冷哼了声:“薛皇子何必说的如此可怜。无妻无子?恐怕是薛皇子你自己眼界太高吧,凭你的条件,华都想要进到你府上的人,无论男女,恐怕都是成打成打的呢。”
薛景涵对此没有反驳,反而点头一笑。那眼中眸光烁烁,亮的让玄穆有些恍惚。他忽然很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方才的那句话,是不是会刺激薛景涵说出点儿什么,石破天惊之语?
“承蒙六殿下谬赞了,”只可惜,没等玄穆后悔喊停,薛景涵就已经开口了。他直直看向玄穆,笑言轻声道,“只是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像六殿下这样,令我心旌摇曳,神思晃漾。”
玄穆顿觉一阵晕眩袭来。薛景涵的声音渺如云端,不知穿越了多少障碍,才幽幽落在了他的耳畔。他瞠目结舌了好一阵子,最后却仍是默默垂下了眼,任凭对方目光皎然。
“怎么是这么个反应……六殿下方才不是还说,自己对这种事,是没有反感的吗。”薛景涵看了玄穆半晌,见他低眉垂眼,又沈默不言,便故作委屈地嘟囔起来。一双美眸直直黏在玄穆身上,连眨都舍不得眨一眼。
这下,即使玄穆低垂著头,也能感觉到对面那人执著逼人的灼灼目光。他心里恼火,再等片刻,见薛景涵还是不肯落子,于是干脆一手推远棋盘,往后一靠,不耐道:“你要下就下,不下就回去,我可不像你这么闲,有功夫耗在这等无聊之事上。”
“这可不是‘无聊之事’,这种事情很重要的,”薛景涵一边笑眯眯道,一边落下了手中的黑子,“六殿下,这次承让了。”
玄穆一惊,立马低头去看。没错,虽然整盘棋还远没有行至收官阶段,但是薛景涵刚才落下的那一颗棋,已经可以决定双方胜负了。玄穆再次细瞅了半晌,发现自己确实已无落子的必要,便很无奈地撇撇嘴,扔掉手中的白子,声音懒懒的:“薛皇子棋艺高明,我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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