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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柊见二公子这般态度，也不好再继续埋怨，转而道：&1dquo;听说还有个袁家的庶女在路上，原本是给魏开颐做妾的。二公子娶了袁氏嫡女，这位该轮到你收了。”

  思卿嘴角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1dquo;&he11ip;&he11ip;还不是怀卿不要的。”

  —

  结婚当日，长裙交裾，腰系五色，墨竹丽女盛饰，灿若春华。执扇遮面进入礼堂，与何怀卿拜堂成亲。她始终低着头，莲步盈盈，能感觉到身边即将成为自己夫婿的人是何等的高兴。

  何御榛跟罗氏正襟坐于上方，等待人叩拜。罗氏紧张的频频攥帕子，她出身微寒，娘家累世经商，虽有一份庞大的家业，但因族中从没出过一位读书入仕的先祖，甚至许多寒族都不屑与他们打交道。此时竟被一个士族以礼相待，她紧张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能保持僵硬的笑容呆坐着。

  而何怀卿美梦成真，喜不自禁，牵起墨竹纤纤玉腕。

  &1dquo;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赞礼字正腔圆高喝：&1dquo;夫妻对拜。”

  何怀卿的体温渐渐传过来，温热了她原本僵硬冰冷的手，墨竹不觉微微一笑。此时余光注意到两旁看客中有一人，正直勾勾的看向这边。她想起此人是何思卿，忙收回目光，用扇子遮住面庞，不再看那边。

  &1dquo;人入洞房——”

  还有一部分礼仪需要在房完成。

  一根红线将一对雕着瑞兽的酒杯连在一起，喝下这杯酒，夫妻将永结同心，矢志不移。她轻启朱|唇饮下琼浆，与他相视一笑。撒帐后，婢女端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缕黑，是预先从何怀卿头上剪下的。她拿过来，和自己头梳结在一起。

  &1dquo;从此，咱们便是结夫妻了。”

  何怀卿道，换来的是美人无比娇艳的笑容。

  本来婚之夜还有闹洞房一环，但因为墨竹的身份没人敢动这个想法，进行了最后一个礼仪，包括婢女在内的所有人都撤去了。墨竹恬静的坐下婚床|上，含羞带怯的看他。她现烛光温柔的光晕遮盖了他眉宇间的英气，更像他哥哥思卿了。她一愣，心里责怪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

  何怀卿如愿以偿，免不了要感慨，扳住她的肩膀笑道：&1dquo;终于娶到你了。”

  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墨竹不想破坏婚之夜的气氛，温柔的点头：&1dquo;嗯，夫君。”

  她越是好，他心里越不安稳，就像揣了宝贝，总怕冲出个人把她抢跑。他再度许诺：&1dquo;我一定比思卿好。”

  &1dquo;提他做什么，我又没想过要嫁他。”有些问题最好要及早澄清，免得留后患。

  &1dquo;可你那日说要思卿走，又迟迟不表态。我还以为你在犹豫嫁给谁好呢?”如果不是她闷着不吭气，他也不会再度劫人。

  墨竹轻抚他的脸颊，笑道：&1dquo;谁叫你骗我的，你若是一早承认你是嫡次子，咱们坦诚相待，我也不会怨你了。”

  &1dquo;我要是坦白，你又怎么会愿意与我在一起。”

  她笑着吻了下他的唇：&1dquo;咱们士庶都通婚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你是不是嫡长子么?史上那么多建功立业的英雄，有几个是嫡长子?”

  怀卿非常认同这句话，别有深意的笑道：&1dquo;所言极是。”说完这句，他动手解她的礼服，他不想再谈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了。

  今夜不用担心任何人打扰他们，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妻子慢慢缠|绵。春宵一刻值千金，暂时放下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享受她的温柔缱绻。

  —

  第二天起来要行&1squo;成妇’礼，其实就是拜见公婆和丈夫家的亲戚们，让他们&1dquo;看妇”。墨竹一走进厅堂，就感受到了不亚于昨晚婚礼的压力，可昨晚上好歹有扇子遮面，今日则得用脸皮抵住这些目光了。

  她按照规矩献上了枣栗花粉和衣物，与一般妇无异。之后，让她最难捱的&1squo;看妇’终于来了。她嫁入何家是一件轰动的大事，十年前就有传闻，当时好多人都不信，毕竟士庶隔层天，袁家同意，其他士族也不同意，后来更是传来袁家悔婚，把嫡女另作他嫁的消息。没想到何大人当机立断，抢亲成婚。

  这可能是一辈子唯一一次见到望族嫡女的机会。

  所有众人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来&1squo;观摩’袁墨竹。

  正常的看妇肯定要说几句关切的话，拉近拉近感情，让以后彼此更融洽。但墨竹不知是不是他们太紧张，她现，很多人看她的目光像是瞻仰遗体，一个个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另外一些，则激动的像第一次进动物园看大熊猫。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粉捏似的人儿，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她，估计是看的太忘我，竟一下子扑到在墨竹跟前。

  墨竹赶紧俯身把人搀起来，柔声道：&1dquo;摔疼了吗?”

  就见她那小女孩咯咯一笑，转身往罗氏怀里一钻：&1dquo;娘，嫂子抱我了——嫂子抱我了——”说完了，不时回眸笑呵呵的看她。

  不用这么激动吧&he11ip;&he11ip;墨竹咽了口唾沫，继续微笑。这时她现，好像这些人中并没有思卿，想来也是，他大概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怀卿现端倪，问她：&1dquo;在找谁?”

  &1dquo;&he11ip;&he11ip;”警惕性真高。墨竹摇头笑道：&1dquo;没谁&he11ip;&he11ip;”

  看妇，第一看的是所谓&1squo;妇德’，第二才看&1squo;妇容’。但&1squo;妇德’这种东西，没谁能第一眼就看出来，历来被看妇的人忽略，只向别人描述看到的&1squo;妇容’，或美或丑，成为一段时间内的谈资。但看过的袁墨竹的人，先跟别人说的，皆是她高贵的气质和对待他人的温柔和蔼。而谈及她容貌的时候，又都不禁赞叹她的花容月貌，最后艳羡何怀卿的好福气。

  墨竹在婚后的第三天随夫家人出城扫墓，完成最后一道&1squo;庙见’礼。拜堂是夫妻互相承认，第二天见公婆，是让父母承认妇的地位，这&1squo;庙见’是让九泉下何家的列祖列宗承认她是何家的媳妇。

  亡妻之墓前，何御榛红了眼圈。一个父亲最朴实的愿望就是给儿子娶一房好妻室，他现在至少已经让怀卿做到了，感慨良多，但同时想起思卿，不由得心酸。

  怀卿和思卿两兄弟对亡母没有丝毫印象，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此时何御榛眼圈泛红，几度哽咽，但两兄弟并没什么感觉。何御榛拂去眼角的泪光，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在亡妻墓前，将思卿与怀卿叫到一起，道：&1dquo;你们的母亲也不希望你们两个生罅隙，这世上还有比你们彼此更亲近的人吗?没有。在你们母亲墓前，你们能不能重修于好?”

  思卿眼眸垂下，淡淡的道：&1dquo;爹，我们从没生过罅隙。不管是谁娶袁氏，都是为了何家好，既然袁氏与怀卿更能相处得来，自然让他娶。这样对咱们家更好。”

  怀卿便对父亲道：&1dquo;您看，哥哥从没怨过我。”

  思卿朝弟弟暖笑：&1dquo;没错，我怎么会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