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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太太满心愁苦，与丈夫说了，段青泽除了叹息，就是一句，&ldo;你再好生劝劝她，她本是最守本分之人，如今怎么就不明白了。&rdo;除此之外，并无他话。在淮扬，段太太也没什么熟人。因着女儿说的那些绝情话，钱家也是冷了心，不再来往。故此，段太太只和去找徐盈玉。毕竟两家在帝都早有交情，且徐盈玉以前与女儿关系也好，这个，段太太也是知道的。&ldo;盈玉啊，我真是没有一日能安下心来。&rdo;段太太与徐盈玉诉苦，叹道，&ldo;难道我不心疼自己的女孩儿，可谁叫她命苦，超生为女儿家呢。如今，除了守节，还能怎么着呢？守节的日子啊，那没有好过的。唉，倩儿她啊，真是被我宠坏了。&rdo;徐盈玉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否则她也不能和离。徐盈玉劝段太太道，&ldo;倩姐姐又不是没有嫁妆，就是靠陪嫁，节省着些，也能过得日子去，怎么听伯母说的，倩姐姐倒像是无路可走似的。叫我说，断不至于此的。&rdo;段太太摇头，一万个不赞同徐盈玉的说法儿，一味道，&ldo;咱们是什么样的门楣家教，家中不法之男，族无再婚之女，多少辈子熬出来的名望。出了倩儿这样的事，她婆家不嫌弃还叫她回去过日子，已是仁义，哪里还能求其他呢？&rdo;&ldo;倩姐姐毕竟还年轻呢，伯母。&rdo;徐盈玉温声道，&ldo;倩姐姐长我五岁，如今尚不到三十呢。可是伯母瞧瞧，当初在娘家时，倩姐姐是何等温柔婉丽，如今却枯槁的如同老妇一般，伯母是倩姐姐的亲娘，哪个能不心疼呢？既是心疼，做母亲的，看着女儿过这样的日子，哪个能不想个法子救女儿出苦海呢。&rdo;段太太无奈的叹道，&ldo;女人没了丈夫，又没个孩子，可不就是在苦海里熬么。&rdo;说到孩子，段太太福至心灵道，&ldo;拼了我这张老脸，去钱家求个情。倩儿毕竟年轻，且钱家长房也不能断了嗣，总要给倩儿过继个孩子，她以后有了指望，那些糊涂心思也能去了些。&rdo;两人思想完全不同，没法交流。而且，徐盈玉发现自己完全成了夹心饼干。段太太这样说，段氏明显另有主意。段氏温声哀求，&ldo;徐妹妹，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什么都不求，哪怕日后吃糠咽菜，也是再不能回钱家了。徐妹妹，你就看在我们以往一同长大的情分上吧。&rdo;&ldo;我回去，是万没有活路儿的。&rdo;段氏掉下泪来，&ldo;你让荷花给我念的那些报刊，我虽出身书香，却比不得那位商贾出身的吴姑娘。吴姑娘是死是活起码能自己做得主，我生死却是掌于他人之手。&rdo;&ldo;钱家何等门第世族，我这样的名声，在一个那样的内宅里，无声无息的去了，也就干净了。&rdo;段氏抽咽道，&ldo;徐妹妹，你也瞧见如今的事儿了，哪怕我真是咽了这口气，谁能为我说一声冤呢。&rdo;&ldo;死了丈夫，其实不必守节，他们是在逼我同你姐夫一道去了呢。&rdo;段氏陡然痛哭，抓紧徐盈玉的手，抽咽的混身发抖，似乎马上就要厥过去一般。徐盈玉忙给她抚胸顺心，劝道，&ldo;倩姐姐，你别急，慢慢儿说。&rdo;段氏咬着牙，声音像从喉间一丝一丝挤出来一般，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ldo;可是，我不想死啊。我还这么年轻，我愿意为他守着！可是，你得让我活得像个人哪！&rdo;&ldo;我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自幼三从四德，丈夫死了要守节，难道就不能有一点儿尊严么？我也是个人，我为钱家守着贞洁，却过的连最低贱的婆子都不如啊！&rdo;段氏嗓子里哭出血来相求，徐盈玉只得道，&ldo;倩姐姐，如今案情尚未结束，你只管住在总督府，也没人说什么的。&rdo;&ldo;再者，现在案子闹的这样人尽皆知，纵使钱家也不敢动你一下的。&rdo;段氏扬起脸，鬓角落下一缕灰白的发丝，两眼直盯着徐盈玉，凄切相求，&ldo;徐妹妹，钱家也是不会再回了。可是，段家我又如何能回呢？离开钱家，回了段家，对我这样名声有暇的女孩儿，最好就是在家庙里念一辈子经的下场。若是如此，我又何必要离开钱家呢？&rdo;&ldo;徐妹妹，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只求你，我看到报刊上有个&lso;女子援助会&rso;，徐妹妹，我信不过钱家，也信不过段家，我只信你。&rdo;段氏直接跪到地上，攥住徐盈玉的手，苦苦相求，&ldo;我只信你，我只求你，我求你回帝都时带上我。如果那里面真能给我一条生路，哪怕去给人家做奴婢做丫头，什么样的苦处我都能受，不过是给自己挣一碗饭，我不想再去吃别人的施舍，更不想再去念那些无用的经文。&rdo;&ldo;我尽力而为，倩姐姐，我尽力而为。&rdo;徐盈玉只能这样说，这里头毕竟干系到段氏的娘家婆家。对于段家钱家，她是外人，焉何能插手段氏归属之事？疏不间亲，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但是若段氏能自己从钱段两家里挣脱出来，换得一个自由身。这样帮段氏一把，徐盈玉认为不过是举手之劳，她还是愿意的。徐盈玉发愁的只是段氏的将来，林永裳却遇到了更大的难题。此案，要不要结案？如何结案？何欢纯粹是被诬陷，且何欢又有这样的门第背景，既然无辜，自然应该释放，这是毫无异议的。段氏，如今看来也是受害人。可关键，谁有这样的本事，将永定侯家的公子与钱氏家族的节妇一网打尽呢？若想结案，林永裳得给出一个拿得出手的让人信服的证据来。78、更新明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当然，现在天津港招商的事红火的不行。盐课改制极其顺利，银子一车一车的往帝都送。甚至天下太平，西北虽说要有战争要有战争，可是老汗王就是不死，战争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来。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困境来着。可是，明湛却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自从明湛咧着大嘴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的发泄了小半个时辰，自动收音，接过阮鸿飞递过的小手绢儿抹了抹眼泪，还挑阮鸿飞的理儿，&ldo;我这样伤心，你怎么也不说劝一劝我呢。&rdo;&ldo;劝什么？伤心了哭出来就好了，若是憋在心里才会憋出病呢。&rdo;阮鸿飞想的开，他曾经经历的痛苦与困境是明湛想像不到的，依过来人的身份看来，如今明湛经历的这些压力真不算什么。明湛揪着手里的小手绢儿发狠，恨恨道，&ldo;妈的，以后谁再敢惹老子纷纷拉出去砍头！以为老子脾气好，都当老子是面团儿呢！&rdo;阮鸿飞真心没觉的是多大事儿，&ldo;不就是赵家这些芝麻绿豆的事儿么，也至于生这么大的气。&rdo;&ldo;你怎么就没看出来，我刚说了支持寡妇改嫁，接着赵家就出事儿，那位死了的纪姑娘还是因为名节受到侮辱而死的。&rdo;明湛咬了咬水润润的唇，抽了两抽说，&ldo;这分明对着我来的。若纪姑娘真是冤屈，怕还会有人为纪姑娘请立贞洁牌坊，以做证明呢。&rdo;阮鸿飞道，&ldo;一码归一码，只管先调查赵家与纪家之事。待有了眉目，再做判断。纵使纪家果真有冤，也不必立贞洁牌坊，天子一言，言出无悔，哪个能朝令夕改呢。&rdo;&ldo;这个理谁也知道。&rdo;明湛眼皮一挑，看向阮鸿飞，&ldo;只怕还有后手。&rdo;阮鸿飞建议道，&ldo;明湛，你要想一个笼络民心的法子。&rdo;&ldo;这天下，做帝王的只要抓住两样东西，就是铁打的江山。&rdo;阮鸿飞沉声道，&ldo;一是民心，二是军队。&rdo;&ldo;军队方面，浙闽是早经清洗过的，淮扬如今在永定侯手里，永定侯的忠心你不必担心。&rdo;阮鸿飞为明湛分析道，&ldo;西北在平阳侯手里，这也是信得过的。直隶总督梁东博，起码是大贱挑中的人。帝都不必说，永宁侯府是你的嫡系。西南有大贱二贱在。天下军权已在你手。&rdo;&ldo;再说民心，你修图书馆，建善仁堂，其实仕子对你极有好感。&rdo;阮鸿飞道，&ldo;如今唯一的隐忧，就在于，你对于女人的态度上。你不支持女人守节，这是许多人会反对你的原由。&rdo;&ldo;其实，这只是一桩小事。&rdo;阮鸿飞看明湛的眼睛被泪水冲洗的格外明澈，笑道，&ldo;百姓是无法与朝廷做对的，这里面，哪怕百姓无法理解，他们也不会反抗。时间久了，又有银子诱惑，政令自然通行。只是，你这一项不得民心的举动，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所以，你才步步受挫，举步维艰。&rdo;明湛一听，就是这个理儿，忙追问道，&ldo;那我该如何呢。&rdo;他险些给那些无耻的人气死。阮鸿飞并未立时说话，他抿了抿薄唇，瞟了眼手边儿几上的茶盅。明湛忙去给倒了两盏茶，自己喝一盏，递给爱人一盏，不满的嘀咕，&ldo;我都这么可怜，你还使唤我。&rdo;阮鸿飞根本没理会明湛的抱怨，喝口茶，反骂他，&ldo;这就是那没出息的德行，你就是把眼珠子哭瞎，又能怎样！遇事儿，不想怎么解决，就知道咧着嘴嚎丧，没用俩字儿就是专为你生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