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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让施小姐照书房里的画?这些画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谢禹盯着那些图片的拷贝:“我想让她去找找看哪里有卖它们的仿品。”
陈楷几乎在同时扭过头:“为了见穆回锦?”
谢禹不说话,也不否认。
“如果不是你们每次见面都像要打起来的猫和狗,我几乎要认定他对你下咒了,才会这么锲而不舍地一次次约他。他到底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陈楷说完,微微笑了笑。
“蹩脚的笑话。陆维止身边的人大多太顽固,只有穆回锦轻易地开口。不管怎样,他在陆维止的生活和事业里是无可回避的一部分,我对他或许有看法,但无论抹杀还是扭曲他归根到底还是自取其辱。我不想这么做,也没必要这么做。”
“不不不。”陈楷摇头,不顾谢禹诧异的目光,陈楷扭头看着他说,“真正给你下咒的人是陆维止,你的自尊心和对陆维止的痴迷不允许你这么做。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知道他会说真话,我总觉得他在说谎。”
谢禹挑了挑眉:“哦?你现在才说?”
“我不知道,毕竟他说的你都接受了,没有质疑没有反驳,也许是我搞错了。”
“他的确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有的时候克制不住,真话又出来了。所以我才一次次地约他出来。他说谎的本事就和他的演技一样,起伏得厉害。”
陈楷瞪大了眼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自由心证要不得。”
“从原始材料里提炼出真相完成一本书就是我的工作。倒是你,你以前对他们才是漠不关心。”谢禹很顺利地转开了有关穆回锦的话题。
陈楷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意,但绷直的肩颈一线还是无言地暗示着他此时很专注:“我也不知道谁给我下了降头,离开之后我每周都神经病一样看一部陆维止的电影,可惜才看到第五部呢,就回来了。说实话,他的片子不怎么好看,我都中途睡着好几次了。”
听到这么说,谢禹笑了:“正过来还是倒过来看?”
“什么意思?”
“是从他第一部片子看起,还是最后一部?”
“最后一部啊。”
“顺序不对,下次看过。”
“算了吧,又要每天听人念咒一样说陆维止这个陆维止那个,我短期内绝不再看了。”
他的抱怨引得谢禹又是一笑:“这话才更像你说的。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我更好奇:谢辰怎么说动你的?”
“你应该去问你哥哥,他肯定不会骗你。”
谢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相比之下还是你更可信。他只会告诉我他觉得有必要让我知道的。”
“这样其实不坏。”
谢禹不说话,继续看着陈楷;被盯久了陈楷熬不住了,重重叹了口气:“我大概被下降头了。而且我想开了,有钱比没钱好,当初你说的薪水没变吧?我可是推掉了谢先生诱惑的高薪。”
“哦,当然。”谢禹心里一沉,又迅速补上一句,“当然。”
陈楷听他这样答应着,浮上一个并不十分明朗的笑容。他瞄了一眼表,就夸张地站起来:“糟糕,又这么晚了,我要去赶末班车回学校了。那我周六周日再过来?”
“可以。路上当心。”
“忘记说了,下个月地铁就通到我们学校了,到时候过来只要不到五十分钟。我走了,你早点休息。”陈楷迅速地把自己的背包收拾好,滑到门口丢下这句话就拉开门溜掉了,留下谢禹一个人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摇摇头,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周六一早老何照例送谢禹去谢辰家。理疗师已经到了,一切准备就绪在谢辰转为腾出来的理疗室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谢辰住在他们父母留下来的大宅,谢禹对这里的每个角落自然都很熟悉,几年前他父母相继离世,原本住在外面的谢辰搬了回来,反而是他这个一直住大宅的小儿子爽快地搬了出去。
他换好衣服后躺在理疗仪下,很快身体就热了起来,皮肤微微发烫,人也昏昏欲睡起来。前一晚他看书看到三点,现在温度适应,床也舒服,索性就放任自己小憩片刻。
迷迷糊糊地谢禹感觉到有手按上了他的腿,力道手法都很熟悉,隐约知道是刘医师开始按摩了。他本来想说这两天腿好些了可以轻一点,正好刘医师也说:“哦,腿上的肌肉没上次那么僵硬了。前几次你从膝盖以下冰凉的,大腿僵得像石头。我就说还是心态要好,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这样理疗才能事半功倍。还是最近有什么好事,心情好自然而然地放松了?”
她手上的力道拿捏得很好,谢禹笑了笑,整个人好像都跟着自己的腿一起放松了:“没有,只是这周没那么多事情,睡得多一点。”
“睡眠充足非常重要。”
他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想起陈楷在丽海道留宿的那一晚。他紧张得过了头,手底下没数,把自己的腿完全当作蜡来捏,到后来完全是新的疼痛暂时地盖掉了旧伤。饶是这样,谢禹偶尔想起,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这时谢禹又觉得刘医师的手在捏他的肩膀。常年伏案,谢禹的肩膀也早就是僵硬得厉害。他正觉得受用,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一睁眼,刚牵起的嘴角又落了回去:“你不是和邓碧宁出门了吗?进来也不说一声。”
谢辰坐在床头的凳子上,还是不紧不慢地帮谢禹捏肩膀,轻声说:“我看你在休息。下次找个人帮你专门松一松肩膀和背。”
谢禹抓住谢辰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皱着眉说:“不用了,我好得很。邓碧宁在楼下?”
“她回父母家陪她儿子去了。”
“哦,月底了。她儿子几岁了?”
谢辰想了一会儿:“六岁还是七岁。反正生日是年底。”
谢禹笑了:“你们在一起也四五年了,这已经是你的最长纪录了,干脆娶了人家吧。”
“结婚是大事。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容易。”
谢禹知道谢辰至今不松口,说来说去无非是邓碧宁有个孩子,嫁进来就凭空多出一个和谢家没血缘的遗产继承人。他就说:“当年你明知道她结过婚有个孩子,还不是照样迷得神魂颠倒的,现在这热症还没退呢。反正你总要结婚的,爸妈也都不在了,你和邓碧宁正般配,就别想着什么十多岁二十岁的小姑娘了。”
谢辰忍着笑拍了一把自家弟弟:“二十岁是给你留着的。我和碧宁的事情没那么简单,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别的东西要权衡考虑。对了,萧拂云的飞机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到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谢禹的耳边便仿佛响起歌声来。他集中起注意力,挥开这缭绕不去的乐声:“嗯。”
“他的经纪人在联系我们,想给她做一个庆祝生日的片子。有些话没说得很明白,也有做个最后纪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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