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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朱佑杭似笑非笑地点头,“脱衣服吧。”
宋临身子猛然一栽,惹得朱佑杭展颜大笑,“脱官服吧。”
宋临片刻都没耽误,三两下把衣服扒下来,裹了裹递过去,郑重行礼,“多谢公子。”
朱佑杭拿着衣服完全没有要出门的迹象。
宋临头皮直发麻,一个劲地告诫自己:这家伙连科考都能掌控,得罪不起……不能打他……千万不能打他!
“博誉,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宋临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我想问的你不想答。”
“不会,我保证,我定然知无不言。”
“真的?”这句话问得懒洋洋的,可有可无地说:“我记得我好像在考庶吉士时交的是白卷。”
“哦?”朱公子惊讶之情流于颜表,“难道……那就是‘无字天书’?”
宋临大怒,“砰”一拳砸在桌上,“姓朱的!”
再见那个“姓朱的”,笑盈盈地走出屋子,带上门,“跟冷漠疏离彬彬有礼比起来,我更希望你生气。”
宋临冲出去,朝他背影喊:“不管你是谁,我告诉你,我不是戏子!”
朱佑杭一顿,缓缓转身,“我不明白,这跟戏子有什么关系?”
“我在你家串过戏,确实行为不检,但我不是戏子,别以为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朱佑杭深深看他一眼,踱着脚步渐行渐远,“如果你是戏子绝对不会进户部衙门,你会待在别的地方。”
“什么意思?”
朱佑杭穿过院门,消失在雨夜里。
宋临穿着衬衣衬裤,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火石,试图点着掺了水的油灯,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臂酸麻,宋临痛骂,一甩手扔了出去,“你这头猪!”
油灯始终没点亮,宋临坐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静听窗外疏雨滴春夜。
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宋临幽幽回神,往床上一躺,“既然话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我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第二天,朱府小厮来送官服,宋临指着一处脱落的线头吹毛求疵,“这是什么?你正处心积虑地陷本老爷于不忠,大明朝的颜面何存?你的居心何在?”
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小厮吓得面无人色,双腿打颤,“砰”跪下来磕响头,万般委屈,“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宋临穿上衣服,一脸悲天悯人地往外走,“你可愿将功折罪?”
小厮赶紧点头如捣蒜。
“你老实说,朱佑杭是不是王爷?”
“不是……”
此话一出,宋临拍掌大笑,掏出俩大钱塞到他手上,“请你喝茶。”
小厮看看俩铜板再看看宋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真是六品的官儿?出手也太……太阔绰了吧!
宋临乐呵呵地自言自语:“朱,也要分三六九等,你就跟卖寿衣冥币的二毛子一个样!”
“啊?卖寿衣冥币?”小厮挠头,“可是,我们家老爷是王爷啊……”
“咚”,宋临一脚踢在门槛上,疼得龇牙咧嘴,冲过来一把揪住他领口,“他是小王爷?”
小厮使劲舔了舔嘴唇,牙齿直打架,“不……是,将来袭爵……的是我们家大……大公子。”
“噢!”宋大人恍然大悟,这会儿才想起梁磊喊朱佑杭二表哥。抬腿拐进胡同,“原来是个仗势欺人的小衙内。”
刚进衙门,劈头看见一队锦衣卫目空一切地走来,宋临赶紧退至一旁,恭恭敬敬垂手站立,等他们进了内院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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