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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诚杰再也坐不下去了,让人去银行查余俞打钱的情况,看他那天的那一笔钱是打给谁的,他也希望去把余俞叫来旁敲侧击,想知道余俞是不是早知道两人的父子关系了。虽然事实都是摆在眼前的,余诚杰依然在垂死挣扎,他希望这些都是误会。余诚杰关在书房里抽烟抽得别墅里火警响了起来,田永不断敲门,但余诚杰却不去开门。而那扇门不是普通的门,外面包着红木,里面却还有铁板,要把门弄开很是困难。田永担心余诚杰在里面被烟雾薰晕过去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让人赶紧拿电锯来锯,所幸这时候余诚杰过来开了门,看到外面站着一堆人,愣了一下,他才说道,&ldo;没事,你们休息去吧。&rdo;大家都散了。田永看着余诚杰关门的动作,又见书房里面被烟缭雾绕,刺鼻的烟味从房间里散出来,显然余诚杰不只是抽了多少烟,田永不得不担心,伸手把门抵住,担忧地道,&ldo;大哥,你这是怎么了?&rdo;像田永这样的男人都能够看出来余诚杰出了问题,那说明余诚杰定然是出了大问题了。余诚杰冷淡道,&ldo;没事。你下去吧。&rdo;就拂开田永的手把门关上了。田永想来想去,觉得大哥状态差成这样,而且屋子里抽烟的烟雾都构成火警报警了,情况算很严重吧,还是给余俞说说这件事比较好。而且他认为余诚杰会这样,多半与余俞有关,这两个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余俞和余诚杰分开住不说,而且状态显然也不好。今天余诚杰出门打球的时候状态就还挺好,回来的精神好像也不差,没想到关在书房里一阵就情绪差成这样子了,实在不好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田永给余俞打了电话过去,听到余俞声音低沉,像是没有多大力气一样,田永就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原来还以为余诚杰和余俞之间也就是搭个伴在床上做一下床伴,但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两个人看来居然都陷进去了,田永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俨然已经因为这两人的事情也变得多愁善感了。&ldo;小余呀,你今天和大哥一起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他回来就关在书房里抽烟,烟气太重把别墅里的火警都启动了,火警一直叫,我都只得把火警报警系统关闭了。我想劝劝大哥,他却连书房都不让我进,我看你还是快点回来一下,你去劝劝他吧,我实在拿这事没办法啊。&rdo;余俞把方胜家阁楼上的可打开的天顶全部打开了,头顶灰黑天幕,城市的灯火在不远处闪烁,有轮船的汽笛声在远处响起,他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看着远处,回忆蔓延,家乡的青山不知依旧否,家乡的河流不知依旧否,家乡的那片蓝天和带着绿树青草气息的风不知依旧否,家里的房子不知依旧否,母亲的坟地是否有被好好整理……要带他回去。余俞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才接起来。田永的话让余俞的思绪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余诚杰为什么抽那么多烟,余俞觉得也许自己知道原因,难道其实他是不想和自己离开这里吗?余俞给在赌场里坐镇的方胜去了个电话,说自己回大哥那里去一下,方胜说他早该回去住了。余俞驾车回了余诚杰的别墅,他开车刚进院子,就已经看到田永在门口翘首盼望的身影,看到他下车就赶紧跑到他面前去,拉他赶紧上楼去劝余诚杰。余俞愣愣站在余诚杰的门口,还是田永帮忙敲的门,但是余诚杰并不来开门,田永只好不断地敲,最后把本就心情郁结的余诚杰给敲得火气更甚,他嘴里还叼着烟,一把拉开门,声音冷得就像南极冰雪,&ldo;说了我没事,你们休息你们的,敲这么多次门做什么……&rdo;余诚杰还想再骂两句,目光却对上了余俞黑黑的眼睛,余俞静静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深邃如夜空,余诚杰看着那对眸子,心里开始泛痛起来,这个就是那个孩子吗,小时候又傻又憨,从不知道哭,也不知道叫唤的沉默的傻小子。伴随着疼痛,怜惜之情就像是汹涌的云气向他的心脏深处积聚,翻腾着,越积越浓……刚才余诚杰接到电话了,那天在那所银行工作的工作人员还记得余俞,说他打钱是匿名打入一个账户的,而那个账户是一家做亲子鉴定和其他基因疾病检测的检测中心。这就是余俞最近和他隔阂的来源,余俞知道了他俩的血脉关系,但是,余俞一个人承担着这种痛苦,他什么都没有说。余诚杰无法从余俞那黑幽深邃的眼眸看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但他知道余俞现在很痛苦,因为他此时也在感受着这种痛苦。当年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此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受了很多苦,这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此时依然在受着苦,余诚杰觉得自己应该补偿他,好好爱他,给他所想要的,但是,他知道,即使他把一切都给予余俞,他也无法抚平余俞此时正在受的苦造成的伤害。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周围的一切都被排斥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余诚杰想叫他,但是,他的喉咙哽着,此时居然发不出声音来。田永早知趣地跑掉了,且吩咐所有人不准上楼来。才几个小时而已,余诚杰便憔悴了,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好像一下子老了一样,余诚杰觉得自己的确是老了,他想伸手去抚摸一下余俞的头,抚摸他的面颊,但是他却无力抬起自己的手。看见余诚杰这样,余俞毕竟是心疼他的,他将目光转开了,道,&ldo;大哥,不要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rdo;‐‐&ldo;大哥&rdo;。余诚杰不知道余俞心里该有多难过,才能够继续称呼自己为大哥。但是,他此时害怕纠正余俞的这个称呼,他也有恐惧的时候,从不恐惧的人,遇到真正让他恐惧的事情的时候,也许,这比他要失去一切都还要来得让他惊慌。余诚杰没有回答余俞那一句关心的话,他无言以对。余俞没有进书房,余诚杰的手无力去拉住余俞,余俞却能够拉住他,余俞把余诚杰从书房里拉出来了,关了门拉着他去了卧室。余诚杰此时就像个无助且茫然的孩子一样,由着他将自己拉近卧室,又由着他将自己推进浴室,余俞转身将浴袍拿来挂在浴室里的挂钩上的时候,余诚杰依然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复杂,却什么动作也无。余俞看了他一眼,道,&ldo;你快洗澡吧,满身都是烟味。&rdo;余俞其实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无论余诚杰是大哥,是父亲,他一向孝顺且尊重强者,所以,他是不会对余诚杰不敬的。但余诚杰却想到余俞对自己说这句话是不是有嫌弃自己之嫌,他会想余俞是不是讨厌自己身上有烟味,以前他不会有这些想法和忧虑的,但现在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余俞出去了,把浴室的门关上了。泡在水里,浴池里汩汩的流水让他精神好了些。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余诚杰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开了一道口子,痛是他的第一感觉,在这层痛之下还有内疚,还有茫然……果真,老天爷什么都看着的呢。天道轮回果真报应不爽么,要这样来对他开这种玩笑。余诚杰低低地呵呵笑了两声,从浴池一边的落地窗户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自己的面孔,看到自己略微神经质的笑,余诚杰看着,然后大笑了起来,像是个疯子一样的大笑,却笑得心里越来越空荡荡。余俞在外面也听到了他的笑声,敲了一下浴室门,然后开门进来了,看到余诚杰坐在浴池里笑地疯狂,他有一丝担忧,但也只止于静静看了他两眼,觉得他没太大问题,便又出去了,把门带上了。余诚杰觉得自己毕竟老了,不然,他可以说老天耍我,那么,我就不顾天地伦常,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老天真正能够奈他何;或者,他也可以潇洒地说,睡也睡过了,现在知道是父子关系了,过去的事情又不能重来,那以后补偿一下就行了吧,余俞要什么,要钱给他钱,要地位给他地位,什么都给他,以后他就是儿子了,就是他的儿子……但是,余诚杰觉得自己老了,好好的二选一,他没有了那个义无反顾不会后悔的选择的魄力。余诚杰从浴池里起身,将浴袍披在身上,从浴池边的那一阶木质梯子下去的时候居然差点因为沾水有点滑而摔倒。他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个台阶,愣愣地想难道真的已经老了吗,走台阶都要摔倒了?余诚杰出了浴室门,发现余俞坐在挺直着背脊坐在沙发上,目光在落地窗的窗帘上,余诚杰想,余俞脑子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呢,他不告诉自己两人的父子关系,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其实也舍不得对自己的爱情是不是?余诚杰想要问他,但是,却问不出口,他也害怕问出来,他是真的害怕,他怕最后一层纸捅破后,就是血淋淋地面对面的情况,他不仅害怕自己血淋淋地,也害怕余俞血淋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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