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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田宅内，田二恭敬如老狗，与纪秋玉打着客套话，亲迎去逛园子。

田宅外，阿念自出府后便捂着胸口跑到不远处的一处小河旁，他喘着气，浑身哆嗦着半跪在地上，随即弯腰捧了水洗脸。

刺骨的河水淌面而过，这才使得少年混乱的思绪稍稍平缓。

是啊，他只是称病逃出来的，本以为自己不再害怕田二了，可是在真正靠近田府那刻，他才发现自己还和从前一样没用。

水中虚影涟漪不止，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家，小丫和他在院里的水缸前泼水玩，阿娘坐在屋檐下纺线，佯装生气地招呼二人不要玩水。那时候方家村还不是现在的模样。

可是有一天，田二身着华服，带着一干人来到方家村后，这一切都变了。

田二告诉方族长一个赚钱的法子，叫他们培养疥蛊然后卖给田二。

苗疆善制蛊，其中尤方家村最盛。疥蛊本是用来消耗那些凶猛带剧毒的无用毒蛊，本身并无什么大用，但就这么一只普通的小虫，最后竟成了田二养尸的一大利宝。

田二为了养出品相极好的僵尸，暗自在谷中收购各类蛊虫，一次偶然，他发现疥蛊能够让僵尸化僵速度变快，本来要一年才能养成的紫僵，用了疥蛊后半年即可化成。

自此，他便和方家村做起了这个买卖，只是他当然不会说这疥蛊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片树叶落到阿念眼前，他缓缓伸出颤抖的指尖将绿叶拾起。

阿念发现田二养尸那日是他此生最不想触及的噩梦。

错过了田二遣人来收蛊虫的时间，他和阿娘将疥蛊包好，亲自跑来田府。

随着朱门轻启，小阿念跟在姆妈身后走进大院，管家在前面带路。

不料经过抄手回廊时，迎面跳来一个奇怪的东西，青面獠牙，面上疮口深可见骨，隐隐还有小虫蠕动，似人也不似人。

姆妈吓坏了，连忙丢下放疥蛊的坛子，弯身抱起小阿念就往大门跑。

可是纤弱女子和幼稚孩童哪里能逃得出这高门大院呢。

田二尖着嗓音一声吩咐下，从院中四面八方涌出披甲侍卫，他们不费丝毫力气便将两人捆了起来。

田二翘着脚坐在八仙椅上，“你跑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还是说——你看见什么了？”

方吴氏泪流满面，死死咬着口中破布拼命摇头。

田二怒了努嘴，示意管家把她口中之物取出，接着拿着根棍子搅动着坛中密密麻麻的疥蛊。

“求......求求您了！您大慈大悲，饶了我们母子吧！我真的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哦？说没看见，那便是看见了呀。”田二用棍子撬起几只蛊虫将它凑到小阿念身前晃来晃去。

方吴氏哭喊道：“您大慈大悲！饶了......饶了阿念吧！他还小！他什么也不知道啊！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她一面哭求，一面不住地给田二磕头，未几，额间血瀑漫流，将地上都染了个透红。

小阿念缩在身后，见姆妈血流了大片，也大哭起来。田二眉头紧蹙，冷哼一声将棍子丢回坛中，而后叫身旁的一个侍卫给了阿念一脚，倏然哭声停止，阿念小脸沾着泥灰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院子。

他艰难起身，捂着肚子往屋中走去，可是找遍所有房间，都没看到姆妈的身影。

他心头一慌，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坠。

“姆妈！姆妈！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