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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君前献策（第1页）

芈临见此一幕也不胜唏嘘，他知道芈勇这个刚强汉子一直对林仲之死耿耿于怀，芈勇总认为他率十五万精锐之师却被无名小将生生拦住是导致林仲兵败的主要原因，长期以来芈勇一直活在无尽的懊悔与愧疚之中，今日得见林氏后人，并从林嗣业口中听到了公正的评价，芈勇终于应该会有所释怀了。

芈临朝林嗣业投去了个赞赏的眼神，芈勇重新振作精神对如今的形势是有很大助益的，接着他微笑道“林卿大义，朕心甚慰。

林嗣业闻言躬身道“陛下过誉了。家父之难是一场意外的悲剧，谁也不会想到兵微地寡的小小定西藩国竟然人才济济。在一场殊死搏杀的战争中能有两名意志坚决擅长防守的武将涌现出来，更有四万效死之徒紧紧跟随。若不是这二人，我军哪怕不能大胜，也绝对不会失败。这场战争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并不是一无所得。”

芈临听到这里很是惊讶，长期以来大家都认为四方口之战朝廷是大败亏输，林嗣业竟然认为还有所得，他当即奇道“林卿，得从何来？”

林嗣业恭敬的回答道“陛下，朝廷之所得就是意识到了差距，那就是我朝廷兵力虽多却战力不强，不是我们的装备、兵员、补给等等常规战力不强。我们弱在了战心，输在了战心。”

芈临听罢似有所悟，他喃喃道“战心么？”

林嗣业应道“是的，我军久沐宁和，突临战事，一时间少了死斗搏杀的血性。平城大败就是此因，紧接着一连串失败更是士气不振，将士们缺乏跟敌人死斗到底的决心。若还有大战，我们仍然会面临失败。幸亏天佑我蜀宁社稷，陛下英明神武，率军亲征，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且让藩贼都有所忌惮，一时间不敢妄动。”

芈临闻言问道“依卿之言，朕坐镇洛安，分兵驻防的战略可符合兵家之道？”

林嗣业恭敬的行礼道“陛下此举动挽救了社稷，皇驾虽至，但藩贼余威尚在。若贸然领军对决，胜了藩贼将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机会，反之，若是败了，我军虽多却再无胜机。”

芈临点点头，他听明白了，皇驾亲至是一种加持到前线将士心中的光环，这个光环却如玻璃般脆弱经不起任何失败，一旦战败这个光环将被击得粉碎，朝廷卫军的士气将一泻千里再难恢复。如今这种保持神秘轻易不出的状态是最符合当前局势的，他微笑着言道“林卿之言甚得朕心。”

秦瑟等人这才明白御驾亲征的意义到底有多大，他们当初反对得有多坚决如今就有多惭愧。

芈临接着面带疑虑的问道“依卿之计，朝廷如今该怎么做，若如此长期对峙也并非良策，长久下去皇家的威严必受折损，朕亲征带来的正面影响或许就会变成负面因素了。”

林嗣业回答道“英明无过陛下，如今我朝廷与藩贼对峙日久，若不能早日战胜藩贼，必会损伤圣名。臣此来有破敌策献给陛下。”

芈临闻言双眼一亮，他微笑着道“哦，有何妙策，林卿请讲。”

林嗣业回答道“陛下，各位大人，定西贼公治军有术，麾下将勇兵精，咱们想要在他手中讨便宜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庙堂不妨把目光从陕省转到秦省，芈通所领藩贼新军战力孱弱，加上其统帅芈通好大喜功却有勇无谋，从他手上定能占得不少便宜。若能击溃秦省藩贼，我朝廷新军可顺势包抄陕省，在形势严峻的大军重围之下再老道的统帅也会露出破绽，届时就是我朝廷取胜的良机了。”

秦瑟听到这里若有所悟的出言道“攻敌偏师以弱其气势，击敌软肋以振我军心，此消彼长之下攻守之态或可逆转。林少将军此策甚妙，瑟附议！”

林嗣业惊异的看了秦瑟一眼，他面带敬佩之情的施礼言道“御史大夫不愧是国之大贤，寥寥数语就讲明了业之所思所想，佩服之至！”

欧良喃喃着秦瑟的话语，他也敬佩不已的道“今日能与两位文武大才共事，良感慨不已啊，臣附议！”

芈勇更是有一种看着故人之子成才的欣慰感，他微笑道“好计，臣附议！”

芈临在此情境下却有所顾忌的道“此策可行，然芈通虽一介匹夫，却颇有勇名。想要战而破之亦非易事，朕观秦省之中无人能担此任呐。”

林嗣业闻言上前一步面带不解的拱手道“业虽不才，破芈勇之流绝非难事，请陛下受臣此任。”

秦瑟此时上前用手肘轻轻的碰了一下林嗣业，后者当即被点醒了，这番对话那是有违君臣之礼的，林嗣业当即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秦瑟这才出言道“陛下爱才，欲留林少将军于驾前，但秦省此刻却离不开少将军，请陛下明鉴。”

“唔，朕欲调林卿到驾前任职，卿意如何？”芈临也反应过来了，他心中把林嗣业已当成了驾前从官却无明旨口谕，后者不明所以之下仍把自己当做秦省的战将，这才有了之前不合君臣礼数的那番对话。

林嗣业闻言躬身施礼道“谢陛下隆恩，君前伴驾固然是臣之所愿，然如今却未到时候，臣仍想效力前线击溃芈通藩贼为朝廷取得胜机。请陛下恩准！”

芈临闻言略作沉思后微笑道“甚善，卿不走捷径欲以功建业之心朕已了然。林氏将门立身持正，真乃朕之肱骨，国之良才。卿之前颇有大功，擢升为左武卫副帅，如何？”

林嗣业摇摇头，再次躬身施礼道“臣欲破芈通，需亲帅兵马征讨。副帅之职参赞军机之责太重，臣只需一师万卒即可。”

芈临听罢面色有点不悦了，他言道“林氏已折了忠武候，卿若阵前有失，朕情何以堪？”

林嗣业正色答道“林氏将门纵百年显贵，也不过军中卒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家族祖训，业请陛下不必顾虑诸多，准业之请！”

芈临面露无奈之色的道“罢了，随你吧。”

林嗣业闻言行了个军礼道“末将谢陛下隆恩！”

芈临朝芈勇道“芈勇，点两千龙骧助其破敌。”

林嗣业听到此言又急切的出声道“陛下不可，臣欲以无名之兵引芈通来击。若有两千龙骧在侧，盛名之下那芈通必有诸多顾虑，臣之计怕是难以施行，请吾皇收回成命！”

“林少将军，陛下也是一番好意，尔一再推辞圣恩顶撞陛下，可是恃宠而骄了？”秦瑟听到此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哪有这样的事呐，圣皇爱才且怜惜林氏，想留他在身边，他不干；让他避免刀兵之祸在幕后参赞军机，他也不干；给他派皇家精锐护卫周全，他还不干。这皇恩隆宠之大，让在场的人都无不羡慕暗生嫉妒，这林少将军还一再推辞，真是不知好歹了。

林嗣业正欲出言，芈临这时摆摆手道“秦卿言重了，林卿之心朕知，以身为饵，钓贼来击。朕实不愿再来一次忠武候之事了，林卿可知？”

芈勇本想给林嗣业打圆场的，听闻此言，他当即躬身施礼道“吾皇圣明聪慧，林少将军所言在理，虽有推恩之嫌但全是为国之心，请陛下准其所奏！”

欧良也出言道“林氏忠勇，良感佩莫名，臣附议！”

林嗣业眼见这二人不惜得罪殿前重臣秦瑟也要帮自己说话，他朝二人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接着朝芈临跪拜叩正色言道“陛下知臣，臣知陛下。”

芈临见状苦笑道“唉，犟不过你们林氏呐。林卿所奏之事，全数照准！”

林嗣业再次叩道“业必不负皇命，誓要讨破芈通，凯旋而还！”

芈临点点头道“传旨晓谕天下，左武卫丁字师乙字旅甲子营营帅木四者实乃故承天大将军忠武候林仲之子嗣业，业率部以步对骑，以少胜多，阵斩陈涛，大破藩贼，振我军心，扬我国威，兹擢升师帅，命左武卫卫帅安明酌情安置，钦此！林卿如此一来可合卿意？”

林嗣业闻言大喜，他叩道“陛下苦心，臣感佩莫名，如此推波助澜之下，那芈通好大喜功，必然绷不住面子必寻臣死战，臣若战而胜之必能大涨我军士气，我军的颓势或可扭转，如此一来藩贼可破！”

欧良听罢拱手道“预祝林少将军旗开得胜，大破芈通！”

芈勇也拱手道“此番少将军所行之事万险千难，多多珍重。”

芈临正色端坐，很是认真的道“林卿谨记，哪怕是败了也不要紧，该退就退，一定要保住有用之身，朕不想再听到一次林氏之殇了。”

秦瑟听到这里由衷感叹道“君恩浩荡如此，林少将军请千万保重！”

林嗣业感动不已，他眼中带泪的道“臣谢陛下隆恩，业谢诸君美意，千言万语难言尽真心，业请出征！”

芈临面带不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道“准卿所请！”

“武德七年九月，业洛安见驾，献破贼策，帝大喜，拜业御前参赞，业辞之；帝再拜左武卫副帅，业再辞；帝欲周全其人又赐龙骧两千，业固辞。帝假不悦，许业左武师帅，业大喜，言‘芈通贼可破矣。’帝闻言奇之，众莫不异之。”《蜀宁志?林嗣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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