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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夜墨身子本微微前倾,胳膊更抓在钟晓手里,却只见李夜墨前脚往后一探,身子骤然转起,当真如传闻里的绰号“飞蒲草”一般,无风自动,两脚如同生根,两手伸直,身体陀螺似得扭向另一边,好不神奇!
晓儿可惨了,还没站起来就突起一掌难,李夜墨身子转动,把手挣了出去,她力难收,又“哎呦”一声跌坐回地上。
钟晓耳根羞得通红,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间,闷声道:“哼,还说不会有下次,这就又把我摔了,坏蛋,混蛋,乌龟臭鸡蛋!”
李夜墨挠挠头,略显尴尬道:“晓儿,你若能下手轻上几分,受些伤我也不躲了,晓儿你高兴,我也跟着高兴。可钟女侠武艺高强,臭李夜墨怕是叫你一掌拍死了。要不,你轻些来,我让你打一掌解气如何?”说着,当真闭上眼,负手站在那。
钟晓搓了搓手掌,心中已经有些懊恼,抬头看到李夜墨一脸认真,傻愣愣站在她面前,小女儿心里又欢喜起来。
“那……那我先向你道歉,我不该下手太重,还好你躲开了。”
钟晓笑道:“要说打,你是真该打,好话,坏话,笑话,谎话,能说的话这么多,你非说一句不该说的,你说你是不是很该打!我爹以后也是你爹,若叫他知道你说他又楞又丑,他脾气不好,非一掌拍死你……”
钟晓忽然意识到说钟难以后是李夜墨的爹,岂不是说自己要嫁给这个臭家伙,自觉羞耻,声音越来越小。
李夜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爹?钟老镖头怎么成了我爹?我又不曾说过要娶他的女儿……”
两人正在树下相互调笑,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钟晓的名字,仔细分辨,正是钟难寻晓儿来了。
“晓儿,你在哪……晓儿,你若在就快出来……”
钟难向来不喜欢李夜墨这种以轻功在闻名的人物,钟晓听着声音近了,刚想叫李夜墨赶快回避,却现哪里还有李夜墨的影子,无声无息就已无踪无影。
钟晓小声骂了李夜墨两句,赶忙起身寻父亲去了。
树林里,一个身材魁梧,如同山岳的汉子,虎目圆睁,头不结辫,胡乱披在后面,用一根深黄带一箍了事,络腮胡直扎到耳际,正是钟难了。
见晓儿蹦蹦跳跳从树林里出来,钟难终于放下心来,可却板着脸扭头走在钟晓前面,晓儿连叫了好几声“爹”也不应她。
钟难年轻时也是一个少年英雄,使得一手硬功夫,大开山掌力压群雄,十七八岁在江湖游历时遇到了钟晓的母亲。
钟晓的母亲沈玥瑶是西山剑宗宗主的独女,花容月貌,一把柳叶软剑千变万化,两人一见倾心,可惜剑宗宗主嫌弃这自找来的女婿只会些刚烈粗笨的蛮子武功,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沈玥瑶一气之下带了一把剑和钟难一起入了蜀地,刚开始倒也美满,然而这世上极好的福分总不长久,钟晓出世不久,沈玥瑶就染风寒去世,钟难自觉愧对妻子,便把千般的好都给了女儿。
此时,钟晓与专修轻功的人来往密切,不由的心急如焚,深怕晓儿受一点委屈。
密林间的小道,周围花红叶绿很是喜人,父女两人各怀心事却彼此一句话也不说,直走了好一阵,钟难才冷哼一声问道:“晓儿,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又来找你了?”
钟晓想抵赖,又担心惹父亲生气,低着头,手指不停搅动裙带,索性默认了。
“哎,你这鬼丫头,我说了多少次,离那狗崽子远一点!这些个轻功好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尽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怎么说的呢?步子轻了手就轻,手轻了人就轻,更何况他这个轻功天下第四的人!骨子里就浮浮躁躁,他的心不会一直在你这的!人家都叫他作飞蒲草,飞蒲草啊,不扎根的!你连他人都留不住,更别说一片真心了。”
钟难说了一通,晓儿只低着头走路,钟难知道钟晓的性子外柔内刚,三两句话说不服她,也不再提,只道:“晓儿,女孩子在外可不能太相信别人,容易吃亏!”
又走了好久,钟难道:“对了,过些日子我要亲自去走一趟镖,不能在家陪你,你自个儿小心着些。”
钟晓一听父亲要出去走镖,立刻欢喜道:“爹,你这次出去要多久回来?晓儿算好日子为爹爹接风!”
“接风?你是想算着日子回来吧,这次路途不远,十日就能回来。”
“嘻嘻,从来你说半日便是一日,你说一日就是两日,你说三四日必是五六日,你说十几日,常常一月也不回来。你说十日嘛,嘿嘿……”钟晓掰算着手指,笑靥如花,小狐狸般的狡猾!
钟难此次押镖确实非十几,二十日不能回来,被女儿一语道破实情,气得眉毛直跳,板着脸道:“我说十日,十日后必归。”
钟晓拔下一串狗尾巴儿草,握着细茎,一边走一边抽打着两侧的矮树,轻声道:“鬼才信你!”
“我回来如果现你不在,看我……看我不一掌打死你!”
“我都不在,你怎么一掌打死我呀?”
“你不在,难道你以后都不回来?”
钟晓笑道:“你都要打死我了,我还哪敢回来!”
“你,你……”
钟难几句话就让晓儿憋得只能说出‘你’来,无奈道:“你这丫头,鬼机灵!一点也不像你娘。”
钟晓撅着嘴不满道:“你说我不像我娘,我又那里见过我娘,你教我的大开山掌又那里是女孩儿的功夫!”
钟难脚步一顿,声若洪钟道:“那里不是女孩儿的功夫?那里不是女孩儿的功夫!爹爹使得,女儿就使得!”
钟晓紧赶几步,追到钟难面前,神色肃然,盯着钟难的眼睛道:“女儿使得,那我娘使得不使得?”
钟难慌乱道:“你娘……你娘她,自然使得,自然使得的嘛!”
钟晓瞧着父亲一张大黑脸憋的通红,那里还有镇远镖局总镖头的威风,心中好笑,他嘴里直说着使得,那便是使不得了,堂堂西山剑宗宗主的女儿,那里会学这些粗笨武艺!
钟晓坏笑着,用手里的狗尾巴草儿敲钟难的额头,一字一顿道:“那我娘怎么没一掌打死你!”
钟难呆呆一愣,适才是看女儿一脸正经,怕提到娘亲让女儿难过,没成想,这丫头竟敢戏弄自己。
钟难回过神来,晓儿早就溜远了,远远只能听到少女银铃似的笑,很是好听!
“臭丫头……看我不一掌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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