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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第1页）

“我们明明是一起死的，我却比你早来三年。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我们命中注定要穿越到这里来，能穿到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是极大的运气。”林致把腿收起，右手搭在膝上，以一种比较放松的姿态道：“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什么样？”叶唯问。

“太|祖平定乱世，功绩卓著，也因此独断专行、苛刻严厉，对女子尤其如此。或许在他眼中，世间女子，唯有陪他一起打天下，在背后为他处理俗事，无怨无悔、情深义重的发妻才算个人。”

“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要三从四德；被夫家休弃便要出家；女子十八还未定亲就会被随意配婚，若是和人定下婚约又遭毁约，就只能嫁给鳏夫；夫死之后不能回娘家，必须在夫家守节，要是遇到夫死且还未有子嗣的情况，女子不自尽殉夫也要被指指点点。”

“哪怕是皇室公主，嫁人后的境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叶唯不禁愕然，这个时代现如今就对女子有诸多限制，没想到过去对女子的压迫更重。倘若她早穿来几十年，绝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后来先皇登基，他性情仁善，对女子也没那么苛待，取消给年长女子随意配婚的规定，允许女子改嫁、和离。女子的日子看似好过许多，却依旧不能顶门立户，说到底还是仰人鼻

息，靠怜悯过活。”林致从旁边的草地上摸出一个小石子，扬手丢进池塘，溅起一阵水花。“直到后来姜太后挺身而出，替父守城，情况才真正开始改变。”

“那年赤溪大军一路打到雍城，带兵守城的姜老将军又受了重伤，城中百姓皆以为大祸临头，是姜太后带人守住城门，打退敌军。之后，姜太后带兵主动攻打赤溪，想趁机夺回宁国被赤溪攻占的城池。有一个女大夫，在城内开了家医馆。”

“那时也有女子学医，不过多是为辅助男子看妇人疾病，连单独行医都不行，更别说要开医馆了。”

“但那是在雍城，雍城因姜太后带兵才得以留存，那个女大夫又曾在战火中不顾危险抢救伤兵，没有人好意思出来阻止她开医馆。”

“那名女大夫医术高明，没两年就传出了好名声。从那之后，有能力独自行医救人的女大夫渐渐多了起来，再后来就有女子在外行商开店，赚钱养家。叶牧之当年就雇佣过女掌柜来管理商铺。”

“虽说女子自小受的教育还是依靠男子，不抛头露面，但总有人不甘于此。当这些心有不甘的女子知晓这世上已有女子能自食其力，便也开始努力走自己想走的路。”

“时至今日，各行各业都有女子的身影，即便数量不多，却也不容忽视。”林致看向叶唯，神情说不出的肃穆，“唯有一处，女子至今不曾踏足。”

“

朝堂。”叶唯接道。

“对。”林致点头道：“姜太后当年一连夺回三座城池，直接打到赤溪求和。可先皇并未让姜太后乘胜追击，而是答应和谈，还将姜太后封为妃子。”

“把一个能打江山的将才拘进后宫，就因为姜太后是女子，注定要嫁人为妻，先帝担心军权旁落。好像她嫁给谁，军权就是谁的一般，真是荒谬至极。”林致盯着水面，眼神中满是嘲讽，她说道：“好在现在皇位上坐着的人是姜太后的儿子，一切还有机会。”

“自古以来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太|祖更是明言女子不得为官，皇上纵使有心让女子和男子一同科考为官，也要徐徐图之。”林致的视线又落回到叶唯身上，“我们的计划是找一个能力出众的女子，扶持她做女官，一面用她激励旁的女子读书进取，一面设计让朝中大臣以为这女官只是一个例外，不足为虑，从而降低防备。”

“只要她能在朝中获得认可，我们就有机会再提拔女子为官，待她们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便是允女子读书科考的好时机。到时，江山社稷便能由男子和女子一同来背。”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这第一人至关重要。”

“很明显。”叶唯厚着脸皮道：“这个人就是我。”

“现在是你，但最开始不是。”林致瞥了她一眼，“我不会未卜先知，不可能提前知道到你也会来这。不过在你

来之前，我们确实很苦恼。”

“为什么？”叶唯问。

“才识过人、能力出众的女子是有，但要做这个领头人，单靠这些还不够。”林致解释道：“这个人不仅要在某个领域优秀到旁人无可指摘，还要有强大的内心，不惧任何人的嘲讽和为难。能抵挡旁人无时无刻的盯视，不行差踏错，不感情用事，让那些看不惯女子为官的人抓不到把柄。”

“除此之外，这个人背后要有倚仗，但背景又不能过于强大。皇上不能让人察觉出他的本意，所以初期不可能给这个人支持，只能靠她自己。”

“若是毫无背景，旁人害她就无后顾之忧，前路必定危险重重。可若背后势力太大，便会让人担忧她借势爬到他们之上，恐怕也会引人布局拦路。”

“最重要的是她得清楚，不管未来发生什么，都要在这条已经定好的路上坚定地走下去，没有后悔退缩的余地。”

叶唯听她细数种种条件，不由感慨道：“真难啊。”

“是难，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便想退而求其次。”林致叹了口气，“有个姑娘，在机关炼器方面极有天赋，身份虽然不太合适，但勉强能用。我们本想暗中培养一番，结果那姑娘一心摆弄她那些机关、弓弩，半点俗事都不肯理。”

叶唯发誓，她真心不想幸灾乐祸，但林致语气中深深的无奈真的让她忍俊不禁。

“你们没

考虑过姜思亦吗？”她问。

“当然考虑过。”提到姜思亦，林致的神色更为复杂，“事实上，她本来就是要做女将军的，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准她和姜留去边关。”

“那她怎么连个职位都没有？”

“她太浮躁，处事也不严谨，加上她是姜家女，正式入军营为官，军中将士难免把她和姜太后放在一起对比。不是我对她挑剔，她虽然也遗传了些姜家人带兵的本事，但和当年的姜太后比起来，真的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