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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道目光的怨念太强，李昕被她看得略略皱眉，语气透出几分机械化的僵硬，道：&ldo;我之前准备提醒你，可田小姐说得太投入，打断了。&rdo;&ldo;……&rdo;她脸皮一抽‐‐呵呵，怪我咯？田安安挎着双肩沉默了三秒，伸出右手，从李昕手里接过了耳机。蓝牙耳机轻飘飘的，在她手里却变得千斤重，安安欲哭无泪，心道这哪儿是耳机啊，分明是敲响她末日的丧钟。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她按捺着失序的心跳，小心翼翼耳机挂在了右耳朵上，动作庄重。须臾，万分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ldo;……喂？&rdo;片刻的延迟之后，耳机里传来了一道低沉冷凝的嗓音，口吻随意，轻描淡写，确定她的身份，&ldo;田小姐？&rdo;男人的语气陌生而熟悉，毫无阻隔地穿过外耳道，直入大脑，低沉的嗓音异常地近，近到使她呼吸一滞。掌心里不自觉地泌出一丝冷汗，安安白生生的脸蛋上绽开抹干笑，&ldo;封先生，是我是我，田安安。&rdo;电话那头须臾无声，对方沉默。不知为何，只是眨眼的功夫，田安安背后的寒毛却全都竖了起来。她心头毛毛的，顿觉不寒而栗。也许是出于伟人的直觉，虽然看不见封霄那张脸，可是第六感告诉她，他在笑，她见识过无数次的那种，薄唇弯起轻微弧度的冰冷微笑。不祥的预感隐隐升起，安安如临大敌，果然，封霄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了出来。语调冷淡沉稳，却令她毛骨悚然：&ldo;田小姐对我的助理感兴趣？&rdo;&ldo;……哈哈，先生真会开玩笑。&rdo;田安安欲哭无泪，天知道她都快被吓痿了，哪儿还敢对什么感兴趣，&ldo;没兴趣没兴趣，我不敢对封先生的人有兴趣……&rdo;&ldo;企业之间存在竞争关系，挖人没有错，对贵公司来说，田小姐是一个合格的员工。&rdo;耳机里的声音冰凉得没有温度，透出骇人的冷静，&ldo;可是这种行为，我不太喜欢。&rdo;和这人的接触不多，可安安知道，&ldo;不喜欢&rdo;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极度不祥的征兆。封霄生气，后果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是她生命力不可承受之严重。田安安向来珍爱生命惜命如金，闻言赶忙拿出就业以来学会的溜须拍马，诚恳道，&ldo;封先生真的误会了，您英明神武，李助理在您手底下，那前途妥妥的不可限量，我怎么会有那种歹念呢！刚才一定是先生您听错了！&rdo;&ldo;哦？&rdo;电话那头的人嗓音低沉，醇厚得像法国庄园82年的拉菲红酒，无从分辨喜怒，&ldo;看来田小姐对我心理状况的判断，也是我听错了。&rdo;心理状况的判断……判断……不就是&ldo;变态&rdo;么？田安安仿佛看到了乌云在她头顶笼罩，哗啦啦一声雷，劈得她外焦里嫩。她双膝一软几乎要给蓝牙耳机跪了，哭丧着脸道：&ldo;真的、真的是听错了……&rdo;&ldo;上车。&rdo;撂下两个没头没尾的字眼，封霄彻底切断了电话，盲音嘟嘟传来。安安摘下耳机，愣在原地s蜡像，整个人呆若木鸡。一旁被确认了身份的助理李昕上前，径自将耳机拿了回来，拉开车门，说，&ldo;田小姐，请。&rdo;田安安：&ldo;……&rdo;大爷的，你只是助理，不是封霄的远程遥控机器人好么？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跟她炫耀你们的企业文化多优质还是咋地？她腹诽，在心中把大洋彼岸的变态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接着才认命地上了车，坐在了中间那排的右方。李昕随后跟了上来，坐在了田安安旁边的位置，背脊笔直，坐姿端正得像个军人。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哥梳着大油头，居然同样也是西装革履。她嘴角抽了抽，试探着扯了扯李昕的袖子，道：&ldo;哥，你们的工作服挺气派，待遇也不错吧？&rdo;李昕侧目看了她一眼，冷漠道：&ldo;田小姐不用劝了，我不会改行。&rdo;安安无言以对。谁特么又劝你改行了……他就算真有改行的心，她也没有把他推荐给华宜的胆了啊。引擎发动，纯黑的商务车缓缓驶上了高速公路。安安透过半透明车窗朝外看，每辆汽车以b城简称开头的牌照都闪着金光。路牌路标上的中文大字，几乎令她感动得想流泪，出过一次国，更觉祖国妈妈实在亲切伟大。她内心默默小粉红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他们没问她的家庭地址，怎么把她送回家？于是打着小算盘迟疑道，&ldo;李助理，我家住得偏不好找，你们把我扔在xx路的万达就行了，我自己走回去……&rdo;然而话音未落，李昕就面无表情地对司机说了个地址，非常详细，甚至准确无误地报出了单元楼和门牌号。田安安整个人惊呆了，觉得封霄还真是不愧对他变态的称号，那么大一人物，还有兼职查户口的爱好么？东西半球的经度带来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与b城破晓时分的微光不同，纽约的午后明媚耀眼。封霄微仰着头靠在椅子上，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合，正在闭目养神。戴着白手套的五指纤长，把玩着一只钢笔，黑与白的对比诡异地和谐。实木办公桌前站着一个白人，与黑色西服的冷硬不同，铁灰色的西装带出一丝西方人的儒雅气质。他态度恭谨而从容，沉声道，&ldo;目前，许多集团都在积极投资影视行业，这是全球影视行业近五年来的分析报告，请封总过目。&rdo;说着，他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推了过去。封霄徐徐睁开了双眸，眼帘微垂，视线冷淡地扫过桌上的文件，最后落在那人身上，淡漠而冰冷，&ldo;我只关心我能得到什么。&rdo;话音落地，一旁的金发女郎侧目看了眼立钟，低声提醒：&ldo;先生两小时后的飞机回国，史密斯先生，您还有十分钟的时间。&rdo;史密斯从容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心头隐隐烦躁起来。为了见封霄一面，他在背后费的功夫可不少，如果无功而返，回去是没法儿交差的。他皱紧了眉头，往前走了两步，道，&ldo;这部电影打算采用中美合资的形式，背后的利益巨大，只赚不亏的买卖，封总何必与钱过不去？&rdo;转动钢笔的五指稍顿，封霄唇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ldo;史密斯先生何必把贵公司说得那么伟大。据我所知，dc目前资金周转困难，如果封氏投资，另一种意义，就是帮了dc一把，不是么？&rdo;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拆穿意图，史密斯脸色变得不大好看。dc盛极一时与封氏也有过合作，他抱着一丝侥幸说：&ldo;希望封总能慎重考虑我的提议，一亿美金对您来说只是很小的数目。&rdo;&ldo;的确如此。&rdo;他薄唇弯起一道冰冷的弧线，声音淡漠，&ldo;可是我的规矩你们应该知道，只做利益交换，不帮人。&rdo;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无疑给濒临绝境的人判了死刑。史密斯的脸色惨白，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他烦躁不堪，正要摁拒听键，却被屏幕上闪动的号码吸引了注意。&ldo;……抱歉。&rdo;史密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几步走到旁边接了电话。黑白基调的办公室空荡开阔，形成一种干净的冰冷。偌大的空间极度安静，只能听见立钟分针移动的咔哒声。一个女人的嗓音从史密斯的听筒里传了出来，惊喜道：&ldo;中方的投资商已经确定了，是中国内地首屈一指的华宜集团……&rdo;话音未落便被史密斯打断，他的语气不大好，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舒展了几分，说，&ldo;那就好，现在不方便说话。&rdo;接着挂断了电话。美国男子长长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颓丧，然而这时，一个声音却从背后传了过来，试探又莫名的语调，&ldo;中方投资商，是华宜？&rdo;史密斯有些惊讶，转过头来怔怔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他面无表情，金丝眼镜下的双眸深邃而冷厉，食指习惯性地敲打着纯白的实木桌面，浑身上下都透出凌厉的气息。&ldo;是的……&rdo;史密斯摸不准他的心思，迟疑地点头，&ldo;华宜。请问有什么问题么？&rdo;封霄微屈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冷沉光。修长的右手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垂眸，数十只颜色各异的唇膏排列得整整齐齐。他唇角冷漠地勾起一丝笑。看来是天意。☆、chapter9这位大哥也太有钱了……b市晨间的雾很重，万物都仿佛隐匿在一片若有若无的轻纱背后，晨光从最初的橙色过渡到了薄金，笼罩一切。夏末转秋的季节，空气里带着稀薄的微凉，街道上一些枯黄的落叶被偶尔拂过的风带到半空，最终打着旋儿缓缓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