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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暴乱（第1页）

见杨易说得很真诚，姚希孟面露笑意。

杨易继续道，“瞿式耜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在朝时屡疏劾斥掌权佞臣，连魏忠贤也弹劾过，算的上疾恶如仇。可为何现在变成刚愎自用，把乡试舞弊案说成理直气壮之事的颠倒黑白之人。少年人易冲动，被蒙蔽还能说得过去。可他瞿式耜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为何还能变成混淆是非之人？在下很是不解，先生可否解惑？”

姚希孟闭目不语。但杨易看见他的眼角抽搐。

“姚詹事一生清正廉明，在下甚是钦佩。在下相信此次乡试舞弊，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能主动承担罪责，显然是明事理有担当之人。有错能改，善莫大焉！”杨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复社的事在下所知不多，其对错我无法评价，但是瞿式耜在复社里人性大变，是什么让他改变的，在下无从知晓，但姚大人应该心里有数。一个瞿式耜不可怕，怕的是无数学子也步入瞿式耜的后尘。这些人一旦进入朝堂，纲常能不沦丧？”

姚希孟浑身一颤。杨易的话震撼着他。

杨易推门而出，姚希孟的眼角湿润了……

事态急转直下，原本还算文明的学子行动开始变得激烈，仿佛有一股力量推动着他们。

学子们开始冲击竹园，武器也由石块、烂木头等变为火把、菜刀等利器。保护竹园的衙役们显得力不从心，节节后退。不断有学子冲进竹园，但是遭到钦差卫队的迎头痛击，又被赶了出去。

不断有人受伤，事态越的不受控制。苏州的治安也急剧滑落，打砸抢事件频。

杨易几番想同学子们对话，都被棍棒打回。

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推动下，示威行动不可逆转的变成了流血冲突。

离竹园不远的阁楼上，两位儒士靠窗而坐，仿佛欣赏着绝世风景般，欣赏着学子们围攻竹园。

“狗屁钦差，简直就是沐猴而冠，跳梁小丑。死心塌地跟着阉党，愚不可及！”说话的正是瞿式耜。“今日定要将他乱刀分尸。”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能做出如此佳作之人可惜不为我复社所用，可惜，可惜！”张溥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瞿式耜道，“刘良佐已经安排近百军士伪装成学生混进人群中，杨易随行不过四五十人，攻破竹园没有问题，但杨易如何处理？”

仙风道骨，慈祥和蔼的张溥，用手紧捏酒杯，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阻我复社者，杀无赦！”

本来张溥很自信，杨易会畏惧复社的势力，简单处理乡试一案，抓两个小喽喽了事也就罢了。谁知杨易将在自己庄园隐匿的姚希孟抓了，江南一带，上至南京尚书，下至县令衙役，谁不卖我张溥面子？杨易的行为就是赤裸裸的打脸。最为关键的是，姚希孟对自己太重要了，自己软硬兼施才将其控制在手，通过他可以利用科举不断向官场上输送自己的人。姚希孟被抓，让自己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也重挫自己遥控官场的美梦。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溥怒了，于是煽动学子示威。而杨易不为所动，那就使出最后的手段，杀之。对别人而言，杀钦差灭九族，对他张溥而言，无非多些麻烦而已。

有了假扮学子的军士助阵，“学子们”战斗力大增，保护竹园的衙役们抵挡不住，纷纷抱头鼠窜。

竹园大门被攻破，学子们蜂拥而入。

杨易带人且战且退，放弃前院退入后院。

“他们不像学生，技战术熟练，进退有据，应该是军士所扮。”周遇吉指着冲在前面的一帮“学生”。

杨易冷哼道，“复社势力如此猖獗，嚣张至极，居然敢公然围杀朝廷钦差。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不成！”

……

竹园内杀声震天。惊慌了附近的百姓，却高兴了温育仁。

“老爷，那帮学生杀进竹园了，我们动手不？”温育仁的管家洪福来报。

“衙门里什么动静？”

“听说张溥恼羞成怒，让衙门以训练为名把大部分守军都拉出去了。城内就算闹翻天，也没人能管。”

温育仁哈哈大笑，“张溥啊张溥，你也就是嘴巴皮子厉害，聪明反被聪明误。为了杀杨易是煞费苦心。守军不在没人来管你，可是守军不在了，也没人保护得了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该老子动手了！”

洪福继续道，“苟安带了三百多人，分散藏在七八处民居里。只要老爷下令，必能诛杀复社。”苟安是一群长期游荡在太湖周边的贼匪，被温育仁暗中收买。

温育仁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洪福，“交给苟安，把上面这些人都宰了。”

洪福走后，温育仁越兴奋，复社这帮人老是攻击兄长温体仁，本来想借乡试舞弊案将复社这帮人牵连进来，没想到杨易不配合。只能找机会浑水摸鱼。杨易同复社的关系激化后，温育仁认为机会来了，暗中让苟安带人分批入城埋伏，让他们趁乱杀掉复社骨干，还可以把责任推卸到杨易头上。

自己帮兄长消灭了政敌，少不了兄长的赏赐。一想到这儿，温育仁得意洋洋，忍不住哼起了小调，“来人，赶紧让戏班子唱一出，老爷要听戏。”

能让杨易丢脸的事，侯方域绝不会错过。他带着方以智、陈贞慧、冒襄也加入了示威的学子，每次喊口号都是最积极的，仿佛这样才能无比痛快。陈贞慧和冒襄同杨易没有交情，自然积极响应。而方以智则有些茫然，南下路上杨易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临危不惧、机智聪颖、为人和气，有正义感。杨易抓了姚希孟，方以智相信杨易不是那种诬陷之人，同时他也相信姚希孟是不会参与舞弊的。所以方以智感到迷惘，不知道该信谁，心里有些患得患失。本不想参与针对杨易的示威，可偏偏自己又来了。不过没有喊口号，只是静坐，想知道真相如何！

冲进竹园那一刻，侯方域兴奋的跳了起来，“今日定要将阉党逐出苏州，救回姚詹事！”方以智总感觉哪里不对，蓦然觉冲在最前面的学生怎么那么面生呢！而且打仗还特别厉害，挥舞刀枪孔武有力，完全不是读书人能做到的。再仔细一想，保护竹园的衙役好像凭空消失了。作为官宦人家的子弟，方以智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这个阴谋的目的是什么呢？方以智蓦然一怔，不好，阴谋的目标是置杨易于死地。

方以智立马拽住侯方域三人，“走，我们赶紧回去。”

侯方域三人正在兴头上，岂能败兴而归，“不回去，不能错过了驱逐阉党这种大事。”

“前面那帮人不是学子，他们是杀手，他们要杀钦差大臣”方以智急促道，“钦差死了，我们全部都要陪葬。”

侯方域三人怔住了，杀钦差大臣可是大罪，诛九族。侯方域即使嫉妒杨易，也没有想过要杀他，只是想看到他被驱逐时的狼狈相而已。侯方域三人被方以智迅点醒，连忙扔掉手中的棍棒，落荒而逃。

来到街上，方以智迅做出决定，“我们四人分头行动，我去通知衙门，朝宗兄你去找守城将官，辟疆兄，你去找最近的坊正，陈兄你去找复社同僚，通知他们快来救人”

方以智撒足狂奔，路过一个街巷，想起这里住有一个朋友，在苏州衙门里做幕僚，于是想借助于他。到了门前现大门虚掩着，心生疑惑。突然里面传来惨叫声。方以智的心噗噗直跳，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方以智猫身悄然进去，蹑手蹑脚钻往后院，一幕惨象出现。一群蒙面人见人就杀，有人苦苦哀求饶命，也没逃过屠刀。后院里血流满地。方以智睚眦欲裂，悲愤之情无以复加。他躲在角落里，紧咬住自己的手臂，强忍不让自己出声。

蒙面人行凶之后，为之人拿出一张纸，看了一番后，“去下一家”。一阵风吹来，为的蒙面人脸上的黑巾被吹掉，露出狰狞的脸，额头上数条刀疤。

待蒙面人走后，方以智失魂落魄的来到后院，七八条人命，没有一个活口。

蓦然一道火光冲天，紧接着，又出现数道火光，乱了，全乱了。

侯方域原本奔跑着去找援兵，可是一想到要救的人是杨易，度不知不觉中就慢了下来。潜藏心底的嫉妒又冒了出来。自己引以为傲的诗词都被他越，信心受到挫折，仿佛杨易什么都比他厉害。我为什么要救他？

侯方域心思恍惚之际，见到一群蒙面人拿着刀四处乱窜。本能让他找地方躲了起来。他看见蒙面人冲进一户宅院行凶。出来时，刀口还滴落着鲜血。

侯方域感到害怕，瑟瑟的隐藏在一堆臭的垃圾后边。碰见歹徒了，没办法去报信，侯方域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