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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九立刻对上号了，宁铮堂弟宁锋。

  那个跟日本艺伎厮混的浪荡子。

  寿夫人只能开口，一脸勉力维持的稀薄礼貌，&1dquo;是锋子啊，你这是刚到？”

  &1dquo;可不是刚到。给各位婶子、嫂嫂请安了。”

  他晃晃悠悠转圈拱手作揖，对面人还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寂静。

  看来，宁家人对他的印象倒是有志一同，实打实的厌恶。

  人家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扭头对奉九说：&1dquo;三嫂可还习惯？想不想出去看看周围的景致？这儿的景色尚可，兄弟我自小在这长大，”他微笑着环视四周，&1dquo;熟得很。”

  还没等奉九出声，旁边鸿司已经说话了：&1dquo;我也熟，就不劳五叔费心了。”

  宁锋在宁家这一辈堂兄弟排行第五。

  鸿司小时候身体不好那阵子，黄医生曾说过，不如回乡下修养几年，或许会有起色，于是大嫂带着他回了祖屋，实实惠惠地住了三年，果然身体健壮了起来，原本恹恹的神情也变得生机勃勃，看来乡野生活的确能强健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灵。

  等到后来不得不回城读书，他还大哭着不肯走。

  宁锋好像这才看到鸿司似的，感兴地上下打量打量他，又斜眼看了看奉九，一笑，&1dquo;别殷勤过头了，你三叔可不是吃素的。”

  鸿司大怒，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这种冷箭，正要一步上前，被旁边的宁铮大嫂一把摁住，随即听到寿夫人冷冷的声音响起：&1dquo;我看五小子这又是马尿灌多了，还愣着干嘛？快扶五少爷下去休息！”

  一旁侍立的强壮护院立刻上前，不顾宁锋的抗议，把人虽高体却虚的银样镴枪头硬生生拖了下去。

  奉九也很生气，不过，早就听说他的父亲在一次对老帅的暗杀行动中为保护老帅而死，所以老帅对他一直愧疚怜惜，直接导致他不知天高地厚，只可惜眼高手低，弄得谁都不得意他，可以说是宁家这一辈里最声名狼藉的一个。

  光是寿夫人就不知道给他收拾过多少次残局。

  等他被拖出了灵堂，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搅家精在，还不定得闹出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来。老家的宁家人也很拎得清，直到奉天贵客们离开，他们都没再见到这个宁锋。

  宁家老宅虽比不上大帅府的富丽典雅，但也是五年前翻扩建过的，各种家具摆设设施都还算过得去。

  但毕竟没有抽水马桶和全天热水，当然能有电也不错了，所以一行人在分头去休息时，难免有种&1dquo;由奢入俭难”的意思，深觉吃的睡的不那么得劲儿，第二天起早儿颇有头晕眼花之感。

  等众人聚到了阔大的祠堂，里面已站了一个人，背着手，很有气势的样儿，东北管这样负责白事的人叫&1dquo;先生”，因为葬礼步骤繁琐流程众多，每一项也都有讲究得很，生怕做不对妨碍了后人的风水，所以，先生是必到的。

  这个先生岁数很小，顶多十五，个子倒是不矮，据说是上一任先生去的急，没办法只能他这个刚出徒的顶上。

  &1dquo;天灵灵地灵灵，奉请祖师来显灵。一请唐僧猪八戒，二请沙僧孙悟空，三请二郎来显圣，四请马黄汉升，五请济颠我佛祖，六请江湖柳树精，七请飞镖黄三太，八请前朝冷于冰&he11ip;&he11ip;”

  先生人虽小，会的把式却不少，肚子里的词儿更是不少。

  旁边人都昏昏欲睡，只有奉九还是精神抖擞，一脸兴味地听着。

  &1dquo;二郎马我知道，黄汉升是谁？冷于冰又是谁？”奉九小声地问。

  &1dquo;&he11ip;&he11ip;你这关注点怎么总是跑偏呢？”能接她话茬的，除了鸿司不作他想，他黑黝黝的眼眸横过来看她一眼，略显无奈。

  &1dquo;哦你也不知道啊。”奉九低声说，他们每次一见面，过去两年培养出的默契感立刻似有若无地蹦了出来。

  鸿司：&1dquo;&he11ip;&he11ip;”

  还想激我，&1dquo;&he11ip;&he11ip;黄忠你知道吧？字汉升；冷于冰是清朝小说《绿野仙踪》的主人公，是个修仙的道士。”

  &1dquo;这样啊——不说黄忠非说汉升，是为了押韵的吧。”

  鸿司点点头。

  大少奶奶回头看了看他们，不动声色地提醒着：&1dquo;鸿司，上前来，你是重长孙，准备给奶奶摔盆了。”

  等到鼓乐手吹出凄凉的唢呐，一行人该哭的哭该嚎的嚎，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盖了棺材盖，起来跪下的重复好几次后，大家才不约而同暗暗松了一口气。黑底金字以端正的楷体书写着老太太的名讳，一个除了出嫁和去世，在宁家都掀不起一丝波澜的女人，就这么走完了她的一声，而唯一留在世上的，也不过是宁家的祠堂里又多了一座牌位，坟茔地里多了一座坟。

  待到大家都往外走了，寿夫人还怔怔地看着这座添的牌位，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奉九看了她一眼，心下一叹——正室之位，得到的人不在意，得不到的人意难平。

  &1dquo;在看什么？”丧礼结束，大家都逮着机会该休息休息，尤其女眷们，基本都回到客房休息了，鸿司现奉九进了书斋，正在东看西看，满脸兴奋。

  &1dquo;宁鸿司你快过来，爷爷这里有很多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