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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孩子自己疼。寿宜长公主来的时候早就把萧沉曜可能会经历的事情想了好几遍,越想越心疼,哪里敢再提那叫对方难受的事情。适才的哭骂也不过是情之所至,此时稍稍回缓,反倒替萧沉渊说话:“算了,瞧你这样子,身子也很需要养一养。再说还要要防着萧沉烨。话说起来,往日看他那般模样,谁又知道他竟然是怀了这样的恶毒心思。你此次能逃过一劫,也是上天保佑了。”说着又有些嗔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随意的改了容貌,怎么对得起你父皇他们?”
这话未免有些没道理,毕竟若是不改容貌,又如何能够瞒过萧沉烨?只是女人有时候就是这般的不讲道理,萧沉渊自然也不会和寿宜长公主顶嘴,解释道:“只是易容而已,渐渐地,就会长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就好......“寿宜长公主松了口气,心里头也隐隐放了点心——觉得萧沉渊的身子也是养养就好的。
萧沉渊替她倒了茶,恍若无意的问道:“我听萧沉烨的口气,他和云贵妃似乎都深恨于我,姑姑可知道其中缘故?”
寿宜长公主结果杯子的手轻轻颤了颤,忍不住抬头去看萧沉渊,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萧沉渊静静的看着她,低声道:“我心中亦是怀疑许久,这才想要问一问姑姑。”
寿宜长公主掩饰似的喝了口茶,茶水有些烫,她的舌头都被烫到了:“那些往事,我也记不清楚了。萧沉烨心思狭隘,或许是有些别的想法吧。你也别想太多了。”
萧沉渊似乎笑了一下,面色依旧不改:“那么父皇寝陵里与他一同长眠的又是何人?”
寿宜长公主手指轻轻一颤,几乎握不住杯子,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都知道了什么?”她虽然把萧沉曜当做自己孩子一般的疼爱却也绝不会把老虎当做猫,十分了解对方的为人——若是最开始的话是试探,那么刚刚那话就是挑明了,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模糊过去的。
寿宜长公主放下杯子,侧头重新再看了一眼萧沉渊,慢慢的闭上了眼:“都是些前人旧事,逝者已逝,你何苦要问?”她的眼睫颤了颤,就像是蝴蝶抖了抖翅膀一样的轻微,“你父皇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说起来也是为了你好。”
萧沉渊却毫不让步的看着她,轻轻的道:“若不是父皇的隐瞒,萧沉烨如何会有那般置我于死地的本事?我并不是埋怨父皇,只是希望姑姑能把实情告知于我,叫我知道曾有一人不顾生死的将我带到这世上,爱我愈性命。方才不负这般的父母深恩。”
寿宜长公主艰难维持的面容终于慢慢松动了下来。她睁开眼,眼眶微红,语声柔软中带了点哽咽:“你和你母亲,真像......”
午间的阳光轻飘飘的从窗台上洒落下来,就像是有人无意间洒下了一大把的金粉,将整个空间都装饰的金碧辉煌。寿宜长公主的声音低沉柔和的就像是埋在光线底下的暗流,光影浮动,暗流徐徐而过,无人知晓。
而萧沉渊的面容却也被埋在暗影之中,模糊不清,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萧沉渊的心情,易雪歌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回楚国的这一路到也算是顺当,没过几日,就听到萧沉渊登基称帝的事情。有萧沉烨的传位遗诏、有几位皇叔的带头承认,萧沉渊这一次也算是顺顺当当的继承了皇位。
只是,这位秦国的新帝初初登基,就有了两件叫人奇怪的事。第一是,他登基第二日便立后,满朝上下皆不见皇后身影,这位传说中的易皇后至始至终都是在深宫“养病”。第二是,东华太子妃杜云微的死讯。
说起来,杜云微有着那么一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又是萧沉曜名正言顺的妻子,暗地里看她不惯的女子不知有多少,说起她的事更是觉得有劲头。即便是易雪歌这个经历过其中事情的人也都听到了好几个有趣版本的死因。
有人说杜云微这是耐不住宫中寂寞假死出宫了;也有人说杜云微乃是犯了宫中忌讳被赐死了;最叫人觉得刺激的说法就是杜云微是与萧沉烨偷情引得东华太子震怒,来索命勾魂。最后一种说法虽然听上去最是荒诞却也最叫人觉得心里痒痒,不知演化出了多少带着艳色的野史。市井里面的那些妇人说起来更是娓娓动听、有头有尾的,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加上杜云微几乎和萧沉烨同时出事,那些人几乎要把这两人说成了秦国版的西门庆和潘金莲。
易雪歌听着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她想:此去楚国,她与萧沉渊此生大约是再无相见之缘了。于萧沉渊,那是历经坎坷终于接上正规的人生,于易雪歌,则是一场风花雪月之后的重归现实。
☆、第67章
南方的气候总是会暖一些。至少,这个时候,南楚已然有了花红柳绿的气派。南楚多山水,人皆重精巧,所以南楚的皇宫雕栏玉砌又有锦花团团映衬,华贵之中透着一份的清雅自然。
南楚的后宫之中,最华贵的本该是南楚皇后的寝宫凤仪宫。只是玉贵妃身世卑微,虽然认了朝中高官为义父,但也一直不能封后。楚帝为了安慰爱妃,别出心裁的替她建了一座玉凤宫。玉字自然与玉贵妃的姓以及封号相映衬,而这个凤宫则是楚帝对她表明她乃是后宫的无冕之后。
玉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她的玉凤宫自然是集齐了前人所不能想象的奢华。她素喜用香,不仅自己常常亲手调制香料还令人用沉香造了一座闻香阁。以沉香为底,檀香为栏,以花香为泥饰壁,但这倾国美人阁中坐卧之时,香风徐徐而来,叫人心魂为之动摇。
有句诗可为映衬“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阁北倚阑干。”
此时,玉贵妃正在自己的闻香阁中,她独自一人卧在榻上休息,门窗皆开,微风自外悠然而来,被那温软的香气熏得暖洋洋的,吻着便叫人身心舒适。此时,她贴身的只有四个侍女——一人替她揉脚、一人替她揉肩、一人替她焚香抚琴,剩下一人则是立在一边用那清脆犹如玉石的声音念着诗书。
玉贵妃今日的心情本就不大好,微微上扬的丹凤眼中波光潋滟,那种明艳不可直视的容貌更显得咄咄逼人。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鬓发上的金钗珠饰跟着晃了晃,青丝更显得乌黑柔亮,她抬眼看向那个念书的宫人,懒懒出声问道:“扶苓,陛下此刻是否已经出宫了?”
扶苓微微一笑,她身穿碧绿色的宫装,腰间系了一条淡色的穗子,容貌温婉可亲,看上去就如初春的第一天嫩柳一般清爽,有一种叫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尤其是可贵的是,她声音清脆悦耳,看人听声更是喜欢:“是的,听下面的人说‘是刚刚过的宫门’。长公主回宫,陛下欢喜之下亲自出宫去迎也是理所当然。”
本来按理来说,玉贵妃作为嫔妃也该一同去迎长公主回宫的。只是玉贵妃前些日子听到消息就心情不好,昨日里就闹起了偏头痛。楚帝哪里忍心爱妃忍着病痛跟着出宫吹冷风?不等玉贵妃开口就连忙让她留在宫中休息,就算是这样,楚帝今日也是为了玉贵妃拖了又拖,这个点儿才刚刚出的宫门。
玉贵妃斜睨了茯苓一眼,神色有些微妙,但还是开口道:“吹了一会儿风,我这头又开始疼了。”她揉揉额头和太阳穴,轻声吩咐道,“你替我去内殿拿陛下昨日让太医院送来的碧雪清凉膏来揉揉吧,试试效果。”
扶苓躬身礼了礼,轻声应了下去。
等扶苓的人影不见了,玉贵妃才冷哼一声,抬手从边上的小案匣子里取出一份书信,重新看了看。她精心描绘的黛眉慢慢的拧了起来,犹如碰到了难以解决的烦心事。
想起晚上就要见到易雪歌,玉贵妃心头闷了一口气,不仅头疼更是连心口都要起来。这世上,她喜欢的东西很少,不喜欢的东西很多,易雪歌则是叫她尤其的不喜欢。且不提易雪歌乃是南楚公主,出身上面远远胜过她,叫她既羡且妒。最叫人不喜的是,易雪歌竟然叫萧沉曜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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