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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在她两只晃来晃去的脚上停了停。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冷哼了一声。
一听见动静,躺在床上的戚斐微微抬起了头。和薛策对上视线,她的目光就微微闪烁了一下——明明薛策也没说什么,可她却仿佛有些心虚,立即就坐了起来,两只膝盖紧紧地并在了一起,手则放在了膝盖上,乖得像个小孩子。
这个动作定了不到几秒钟,她终于觉得脚丫子露在外面有些冷了,干脆拉过被子,盖住了下半身,连同那两只嫩生生的脚丫也收起来了。
薛策收回了目光,将手里的那碗药放到了床头柜上。戚斐自觉地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嘬着。
以前还会为了喝药而直皱眉头。现在才现,她捧着的这种药和前世喝的那些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果不是生过一场大病,体验过当一个重病病人的生活,人们永远不会明白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是多么珍贵的事。
喝完了药,戚斐忙不迭将碗放下,拾起了旁边碟子上的一颗蜜饯塞入了嘴里,冲淡了舌头上的苦味。
这些事儿都完了之后,秋后算账终于开始了。
“你大半夜的跑去后山做什么?”薛策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盯着她,语气相当不悦:“我不是说了,让你在房间里等着的么?”
“我看你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以为你迷路了,或者需要什么帮忙,所以才出去找你的。”戚斐瞟了一眼他还没来得及换掉的衣服上,那块被自己蹭上去的泥渍,开始推卸责任了:“谁会知道那口井这么不结实,踩一踩就会塌啊。”
薛策嗤了一声:“即使我真的需要帮忙,你觉得你帮得了我吗?”
大男子主义,直男,聊天终结者……戚斐一瞬间在脑海里冒出了一堆形容词,不爽地嘀咕:“切,你晕成一条死狗的时候,还不是我把你从信阳城背出来的。”
不但如此,要是让薛策知道,他连怎么用筷子都是她教的。甚至连他本身,也是她写出来的人,吓都吓死他。
换了是以前,她再怎么不爽,最多就在心里吐槽几句,鲜少当面顶嘴。因为那时的她,觉得薛策是不可冒犯的。但是,套娃式穿越了一次后,她看过了薛策小时候的样子。十岁的薛策曾经可以被她提溜在手里搓圆按扁,被她完全压制,对她言听计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时间。现在,双方的强弱关系再次对调,回到了原位。戚斐一时之间,根本切换不回之前的受气小媳妇状态。
她嘀咕的声音是很小的,但是,薛策似乎还是听清了,浓眉一下子就拧了起来:“你说什么?”
看吧,耳朵也跟狗一样灵。戚斐心想。表面则低眉顺眼:“我什么也没说啊,你听错了吧。”
薛策气结:“你……”
又来了。她又露出了那种一看就很虚伪的对他假意逢迎的样子了。
表面是乖巧又服软,内心却不知藏了多少的腹诽和小九九。他仿佛永远无法接触到她真实的想法和真实的态度。这让他有些不爽,却又找不出可以指摘的地方。
薛策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口吻变得有些严肃:“你知道那口枯井底下全都是淤泥吗?如果我不是恰好看见了你掉下去,你现在可能就……”后面的话他意识到有些不好,硬生生地收住了。
戚斐歪了歪头,清亮的眸子看着他:“你担心我会死在里面吗?”
薛策微微一僵,迎着她那双带着探究的眸子,仿佛有些狼狈,声音有些生硬说:“我只是不想有人给我惹麻烦。薛小策一个八岁的小孩,都知道生病的时候不能乱走,更不要靠近那种地方,你……你就非要给我添乱吗?”
最后的那句话,是他想不到结语词,硬是憋出来的。话才说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重了。可若是改口,又显得有些前后不一,没面子,只好抿紧了嘴。
原来薛策教训她,是因为不想被她麻烦。戚斐说不清为什么有些失望,不过,这也的确符合薛策2.o的心理。
她相信,在自己摔下井的时候,薛策拉她上来的一瞬间的紧张,是自内心、绝非作伪的。但是,如果她就这样死了,他也不见得会难过多久。
这一生因为她的表现,还有她之前“舍己为人”的举动,彼此的关系升入了“蜜月期”。甚至连她自己也被这些泡沫迷惑了,忘记了这些泡沫下,横梗着血淋淋的刀锋——这才是他们这段关系的现实。好在,薛策的这些话,给了她一棒槌让她醒神了,让她快地区分开了1.o和2.o。
其实薛策说的话也是对的。若不是有系统的提示,她一个正常人,肯定是不会因为好奇心而靠近那么危险的地方的。戚斐调整好了心态,这次没有再口是心非,而是看着仿佛有些欲言又止的薛策,说道:“我明白了。我道歉,我保证之后无论要做什么都会先和你商量一下,不会再给你添乱了。”
这样说了之后,在她这里,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准备躺下休息前,戚斐想起了一件事她有些在意的事,决定试探一下:“对了,薛策,你以前是不是来过洛家庄啊?”
她之前是没有怀疑过薛策的记忆的。但是,依照薛策1.o在洛家庄住了半年的事实,他对这个地方、对洛红枫,肯定有着难以磨灭的坏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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