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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只好不容易信任人类、袒露出腹部的小动物,被欺骗他的猎人刺伤了。
这么看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没遇到原主比较好——如果这是一部电视剧,那么,戚斐一定会希望,原主装出坏人的样子,告诉薛策“我以后会变成坏蛋害死你,你千万不要信我”,让他有多远跑多远,免得被虐身又被虐心。
只不够,当她来到了前世,目睹了薛策受过的那些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苦难,代入了他的角度后,当初的想法,却有了些微的改变。
她现自己无法再轻飘飘地说出“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对他好”这样的话了。
类似的话,其实只有事不关己、且不缺乏别人的关心爱护的人们,才能不痛不痒地说出来——这份“好”不够完美,那就不要了呗,反正还会有其他人对自己好。
而那些真正不幸的人,是不会有挑剔的念头的。如同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快要渴死的人,现了一壶水。即使知道里面装的是慢性|毒药,他们也会不顾一切地往嘴里灌,只求能在这一刻的绝望或者痛苦中得到救赎。
一味顾虑着长大之后的薛策会怎么想。却一直忽略了,处在煎熬的童年少年时期的薛策,如果因为“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对他好”这个理由,就被剥夺了他本该享有的快乐和关心,对现在的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
这个问题从两个角度来看,都有各自的道理,没有谁对谁错。戚斐只能选择自己觉得对的做法。
既然,无论她对薛策好、或是不太好,他这一世的结局都是无法改变的,那么,又何必故作坏人,去剥夺他可能仅有的几年幸福和快乐呢?
决心要把当下过好的第二天,戚斐便起了个大早,端着吃的,去敲杂物房的门了。
她昨晚其实也没睡好——一直担心薛策半夜会乱跑。出乎意料的是,杂物房的门一直是关着的,没有什么动静。
为了不惹人察觉,戚斐没有命厨房多做一份食物,而是说自己这几天胃口好,让厨房做大份一点。实际上,她这具身体的食量不大,平时吃一点儿就饱了,饭菜一直是有剩的。现在正好可以匀出来,分一点给薛策吃。
戚斐单手端着盘子,敲了敲门,耐心道:“你起来了吗?吃饭了。”
虽然没有捡过流浪猫回家养,但她也知道,让一只流浪动物和你最快亲近起来的办法,就是定时定点地投喂。
更进一步地,如果想让流浪猫只亲近你一个人,那么,投喂就不要假他人之手,一定要每次都亲力亲为。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声音。戚斐有些担心,就伸手推了一下门。
推不动。
戚斐:“……”
门从里面锁住了。
可以,警惕心还挺强的。
她倒是有房门的钥匙,不过,人家都把门锁了,她还硬是要闯进去,好像不太好,就说:“我把饭放门口了,自己出来拿。”
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将盘子放在了石阶上。
唉,把碗放在地上,人先走开,真的有种在投喂不熟悉的流浪猫的感觉。
才一转身,杂物房里,突然传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了。
戚斐一惊,回过身去拍门:“你没事吧?”
里面完全没有声音。
这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回房间找到了钥匙,打开了杂物房的门,就吃惊地现里面好像被强盗光顾过一样,桌椅倒了,矮塌也离了原本的位置。竹子书柜摇摇晃晃的。薛策竟然爬到了书柜的上面去。
他已经换上了戚斐昨天让人送来的衣服,收拾干净了,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见到她居然开门进来了,被撞破了这个现场,小孩的身体仿佛被点了穴,僵硬地看着她。
戚斐沉默了一阵:“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薛策:“……”
他抿紧了嘴巴,没有做声,又用那种警觉且抵触的眼神盯着她了。
戚斐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奇怪,目光在房间中四处一看,忽然现了问题。
在那张清凉的矮塌上面,竟有两条正在蜷缩蠕动的蜈蚣。再看矮塌后方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戚斐瞬间就了然了,有些动容。
夏天的蚊虫本来就很多,薛策估计是嫌闷热,夜晚开了窗睡觉。第二天起来现被子上出现了蜈蚣——这玩意儿长得可比蟋蟀要可怕多了。他那么怕虫子,不吓得直接窜上书柜就怪了。
戚斐仿佛有些明白了,系统所谓的“触剧情要在特定时候”的道理了。凭着薛策1.o现在对她的戒心,肯定不会坦白自己怕虫子。
如果没有和后世的薛小策和薛策2.o相处的经验,看到1.o此刻的表情,可能戚斐只会觉得他在抵触自己。而无法一下子切中红心。
戚斐轻轻一叹,走了进去。薛策的身体缩了缩,有些神经质地扣着木柜的边角,仿佛只要她有不轨的动作,他就会立刻反抗。
戚斐无视了他芒刺在背的视线,环顾了房间一周,从倒塌的东西里,找到了一支,撩起袖子,淡定地将床上的两条呆头呆脑的蜈蚣撩到了杆上。
薛策微微怔了怔,直勾勾地看着她。
戚斐通过窗户,将蜈蚣们抖回了草丛里。接着,便关上了窗户,看也不看柜子上的薛策,走了出去,反手掩上了门,对听见动静赶来的两个侍女说:“没什么事,你们去帮我弄一些驱虫的药草来,多一点……对,放进香囊里,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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