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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挂念着唐华夜,又挂念罗瑞,她总是艰难的试图用一下医生或护士的手机,但是拿到手机,她又彷徨犹豫了,她不知道他们的手机号码怎么联系,而且这个乌克兰的小镇居民的手机竟然不是全球通。
手机传出的熟悉的陌生乌克兰语,刘熙月不解的看着白人女医生,医生拿回手机,用遗憾幸灾乐祸的语气对她说:“小姐,抱歉,这个手机不能打国外的电话。”
听的这里,刘熙月深深的无奈,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唐华夜要把她放在这。这个地方,离他的世界十万八千里,无法获知如何外界的信息,几乎完全的与世隔绝,她不能知道他的境况,他也可以对她眼不见为净。她受伤了,出不去;他离开,不再回来。
每天在这种心情下,刘熙月做什么事都有气无力,确切的说,是每日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就是昏昏沉沉的睡觉,本梦半醒。她睡得很多,但是又睡得很浅。
刚开始只要门一开,她以为是唐华夜便睁开眼,但是全部是医生护士。后来,她听见门口有动静,不再贸贸然睁眼,却侧耳听来人的脚步声。因为医生护士都是女人,乌克兰的女人都很注意自己外貌,所以她们一般都穿高跟鞋。
每次听见开门声,刘熙月都会准时的醒来,听见高跟鞋嗒嗒声,她又马上在失望中睡去。最后,护士们没有办法了,只好请医生来劝劝病人,整天睡觉很不好,但是刘熙月也只是懒洋洋的答应,又混混沌沌的睡去。
她心里真的希望自己能好的快一点,罗瑞那边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点消息都没有,心里很着急。但是唐华夜不在,她不知为什么,做事情就是没有力气,有心无力。那些和他在一起时的强硬,坚决,执拗,什么需要用力的东西都没有了,只觉得草草此生,人活着是这样的难过,生无欢,就这样吧,一切顺应天意。
刘熙月是聪明的女子,她当然不会任由这些无用的情绪像户外的寒气一样飘进来。一旦发现这样的想法这样的苗头,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它们扼杀,并心有余悸。
她为了能见见罗瑞,不惜跳楼,以此威胁唐华夜,为什么现在唐华夜只是把她留在这里,她便是这样的消极。她不由得对时间的力量产生了恐惧,她不能这样,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就像以前刘熙月在马德里一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总是让人强大坚毅。刘熙月慢慢的开始尝试下床在室内拖着病腿慢慢的行走,积极的进行锻炼。
这样又过大半个月,她终于可以勉强丢掉拐杖,除去石膏,肩上结了一个厚厚的疤。照理说,这样的病人,基本上可以出院,回家疗养,但是刘熙月似是在等待什么的,对于出院一事,一直没有开口。而唐华夜走了时候,又给医院预付了大笔定金,所以刘熙月不提,医院自然也不会把刘熙月请走。
这天,刘熙月白天终于出了医院大门,和这么久一直在窗里被她注视的白雪来了个亲密接触。她穿着厚厚的廉价小商店里的羽绒服,不断的有羽毛从衣服的缝隙中冒出来,飘飘悠悠的在她的身上游荡。
她拒绝陪伴,只让护士小姐在窗口站着照看着她,请她如果看见她遇见什么困难就叫医院的保安。她还没忘这是在治安混乱的国外边陲小镇,她这也算是有人陪同的野外行走。
正处乌克兰的冬季,刘熙月埋着头走着走着,便看见有白色的小碎屑,从她的身下慢慢的向下落,她苦笑了一下,觉得这临时让护士买的羽绒服也太劣质了。过了一会,她才慢慢的发现不仅是她的身上,到处都在飞着小白屑,她抬头,原来是下雪了。
如碎纸片一样的雪,洋洋洒洒的从那空旷的深处落了下来,冰冰凉凉的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眉间眼角,她眨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上好像也沾染了一些雪花,她只觉得眼睛似乎有了一个盲点,眼前晶莹了一片。
她走了几步路,正是混身发热的好时候,她不冷,一点也不冷,索性从口袋里把手拿出来,又用牙齿咬住其中的一个手指,把手套取了下来。
以前和林丹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这样,当两只手都忙的时候,就用嘴巴粗鲁的咬着东西,刘熙月虽然也是不拘小节的女孩子,但是她还是觉得这样太难看了,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没想到今天这个时候,在这里,她几乎下意识的重复和模仿起林丹的这个动作来。摘下手套,她楞了一下,她总是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似乎很久以前自己也这样做过。但是她确定她没有,然后她就忽然想到了林丹。
以前,林丹经常这样做,她错以为是自己做的事情了。她低头笑了一下,把手套塞进衣服口袋里,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把雪。在抬头的时候,她眼角上聚集的白雪已经没有了,眼睑只剩隐隐的水渍。
她看了看前方的小山坡,决定走到那里去,她常常在窗户里看到的那个山头。
这是一个上午,下雪的天,银白中透漏着阴森,给人一种蛇舌头伸出来一晃一晃舔着人的怪异感。室外人很少,刘熙月的眼神前方是一个人都没有,洁白的雪地上也没有丝毫的陷落,没有任何的生物的足迹。整个山坡像一面巨大的雪缎,层层的白雪勾勒着山坡妙曼的曲线,让人不忍心再攀爬践踏。
她站定,抬头看四周,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红楼梦》中最后一场戏,宝玉出家,当时也是大学,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起风了,刘熙月身上的热量渐渐的便像风吹着雪一样的吹走,手上的雪球也握不住扔了,她也没有重新戴上手套,光着手插在口袋里,但是把手插在口袋,她走路又特别的不方便,所以她便把手拿出来,但是带水的手,一暴露在空气中,就变的红通通,手指瞬间就像遭受了酷刑十指插针一样让人疼的说不出话来。
刘熙月站在雪里,风雪缠绕着她沾染着她,面对她的就是拖着残腿行走她想要到达的终点。这里这样的美,不像是人间该有的景色,她这样残缺的人,怎能在此停留?
她想了一会,终于还是转身离开,她已经到了山坡,也能够上去,但是它明显不属于你,她不强求。
她默默的转身,离开山坡,回去医院。
医院窗户里护士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黑头发黑眼珠的女人到了山坡面前又转身,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缺过着优渥生活的女人整天的不快乐。
她不懂,但是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她,所以她一直尽职的站在窗前,看着她慢慢变远,又慢慢走近。她很沉默,几乎不说话,也不笑,一直默默的。她慢慢的走近了,屋外没有一个人,白皑皑的大雪,她似是成了一幅油画,融进了其中的沉默里。
刘熙月进了屋,脱掉羽绒服,浑身冷得直哆嗦的身体在屋内的暖空气好半天才回暖。
她的身体这几个月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她尽心尽力的按照医生说的调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么弱。刚刚了才走了一段路,在去的路上出了很多汗,回来的时候这些汗渐渐的冷去下来,她是带着一身冰回来的。
回来之后,刘熙月又收拾了一点东西,她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因为上午实在是太累了,没过一会,她便有点体力不支,早早的吃了晚饭便上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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