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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2重逢（第1页）

当时，新38师到印度的时候，各部队死伤的人数也不少。单拿第113团搜索连一排五班来说，出国的时候，一共九个人，到了印度，只剩到四个铁锤在仁安羌为了掩护弟兄们死了；南瓜在卡萨挨了鬼子炮弹炸起来的石头阵亡；莽哥和板凳跟大部队打散了，到现在还不晓得在哪里。无二爷身上本来就有伤，在撤退的路上摔了个跟斗，小腿肚子遭竹子桩桩刺穿，医治不及时，伤口化了脓，造成肌肉坏死，需要截肢；只是那段时间雷多几个野战医院的伤兵太多，血浆十分紧张，怕他大出血，不敢给他做手术，简单处理一下，送回国内去了。

尽管团里从其他连队抽了五个新兵补进来，但对这五个新兵的训练，却让乌鸦有些伤脑筋——莽哥当时也是新兵，只是他经历特殊，本身条件比一般人好得多，训练起来事半功倍——这天下午，乌鸦正在给几个新兵讲拼刺刀的动作要领，大胖跟山猫拿到根木棒棒在旁边作示范，鸭子不晓得做啥子去了。

突然，乌鸦听到训练场边上，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喊了声班长！连忙车（转）过脑壳来看，看到训练场边上站到两个人，其中一个不是莽哥是哪个（谁）？！等他反应过来，大胖跟山猫两个已经丢了木棒棒，向那边跑过去，大胖喊道“老天爷，莽哥回来了，你龟儿子的还没有死啊？！”

扑过去把莽哥抱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放下来，使劲一拳打到莽哥肩膀上。山猫上下看了莽哥几眼，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伸开双手，紧紧抱到一起，眼泪水哗哗的流下来；这时乌鸦也走过来，眼睛里包着泪花，笑眯眯的站到旁边，莽哥看到，连忙挣脱大胖跟乌鸦两个，来到乌鸦跟前，举手敬了个礼，声音哽咽的大声喊道“报告班长，一等兵朱叔广归队！”

乌鸦还了礼，伸手把他拉过来，两个人抱到一起，乌鸦流着眼泪水笑道“好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想盼着你回来啊。”

过了一哈儿，四个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乌鸦才想起旁边还站到一个年龄大些的弟兄，连忙松开莽哥，小声问道“那位是谁？”

莽哥连忙把那个人喊过来，给乌鸦做了介绍原来这个人正是雷珲，那天，他们几个跟到其他人一路，坐车到雷多登完记后，雷多收容站对他们做了安排原来属于新38师或者是新22师的，各人回原来的部队，剩下的也分到这两个师。

雷辉跟其他几个想来新38师的弟兄，跟到莽哥、丁钧山、李阿火三个来到新38师训练基地后，丁钧山、李阿火回第114团去了；其他人都按照接兵处的安排，去了别的连队。只有雷珲，从缅甸一路上零零散散的听莽哥说起五班的人，五班那些事，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要来第113团搜索连，而且是五班；尤其是到印度这些天来，看到别的部队对新38师弟兄的态度，来五班的想法更坚决了。接兵处的弟兄拿他没得办法，说是这个事他们做不了主，喊他自己来跟搜索连说。

莽哥虽然一开始对雷珲反感，但经过这段时间，尤其是小马死了后，雷珲贪生怕死的毛病已经改得差不多了；再说两个人从缅甸一路出生入死两、三个月，莽哥也有些舍不得他，就把他带到来了。

乌鸦听说雷珲是个连长，军衔比他高，连忙立正敬礼。雷珲先前听到莽哥喊乌鸦班长，猜到了他是啥子人，连忙还礼，脸上有些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张班长，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想在您手下当个普通一兵，还望张班长帮忙通融一下。”

莽哥也在旁边帮雷珲说好话，乌鸦听了，呵呵笑道“好事情，但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既然莽哥说了，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接着，看了看天，说道。“这样吧，今天天不早了，你跟我到五班营房里将就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见我们连长。”

雷珲晓得乌鸦说的是实情，也不好格外说啥子，只好答应。乌鸦说完，朝营房那边摆摆脑壳，说道“走吧。”接着，一边往营房走，一边朝那几个还在训练场里刻苦练习的新兵喊道。“老兔子，等会练完了你们自己回来吧。”

大胖跟山猫两个帮到莽哥身上的东西全部取下来，挂到自己肩膀上，跟到乌鸦后头，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向营房走过去；后头才是雷珲，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晚上，鸭子回来看到莽哥，自然又是一阵大呼小叫；乌鸦命令今晚上的训练取消，喊炊事班的弟兄炒了几个好菜，把螳螂喊过来，庆贺莽哥归队；期间，莽哥少不了把打散后的经过说一遍，乌鸦几个听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乌鸦也把雷珲想留到五班的事跟螳螂说了，螳螂心里虽然不愿意，但看到乌鸦面子上，没有明说，只是喊他自己去跟连长说。

第二天，鸭子、大胖、山猫带到几个新兵训练去了，乌鸦跟螳螂带到莽哥两个来到连部，把两个的情况跟岳孝宗说了。岳孝宗听到莽哥一路上的经历，笑了，拍到他肩膀，扎扎实实的夸了一番；接着围到雷珲转了两圈，打量一阵，趴到螳螂耳朵上小声说了句啥子，螳螂答应一声出去了。岳孝宗在屋里转了一圈，找出几个空罐头盒子，拿到手上，笑眯眯的对雷珲说“跟我来。”

说着，带头走出门去。几个人来到打靶场上，乌鸦跟莽哥晓得岳孝宗听到雷珲的枪法好，想考他一下，从岳孝宗手里接过空罐头盒子，跑过去放到靶子上头；过了一哈儿，螳螂拿了把m1步枪从那边的营房里跑过来，岳孝宗喊他把枪给雷珲，依旧笑眯眯的说道“雷连长，想进我搜索连不容易，露两手让兄弟们开开眼。”

莽哥看到这里离靶子，起码在一百五十公尺以上，要打中小小的罐头盒子，难度不小。但雷珲却是满不在乎，举起枪瞄了一下，砰的一枪，却放了空枪。犹豫了一下，又是一枪，这回没有放空枪，一个罐头盒子遭打得跳了起来。

雷珲有意显露本事，不等那个罐头盒子落下来，砰砰两枪，打得罐头盒子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才落到地上；乌鸦看到，心里一动，突然在雷珲后头大喊一声，这时，雷珲的枪也响了，四个罐头盒子应声落地。雷珲这才转过脑壳，问乌鸦有啥子事。

乌鸦笑了，向雷珲竖了一下大指拇，对岳孝宗说道“连长，这个兵我要！”

岳孝宗嘎嘎笑了两声，道“你小子有点眼力啊，好吧，你要就给你。确实是块好料子，但还需要打磨打磨。”

雷珲听了，心头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他晓得，有了岳孝宗这句话，他就是堂堂新38师第113团搜索连五班的人了，心里阴倒（暗自）狠，以后一定要刻苦训练，不能让弟兄们再把自己看扁了！

乌鸦之所以那么急到跟岳孝宗要雷珲，自然有他的想法。自从上回在仁安羌，他差点让鬼子狙击手要了老命以后，就有找个狙击手的想法。但是，神枪手是练出来的，狙击手却是天生的，自己班里甚至连里，都没有合适的，只好把这个想法放到心头。

将才他看到雷珲开枪的时候，当真有点人枪合一的感觉，就在他后头喊了一声，但雷珲还是打完四枪才问他啥子事，没有受好大（多大）的影响，晓得雷珲正是自己要找的人，连忙跟岳孝宗要人。

岳孝宗对雷珲也很满意。将才他故意让螳螂把那把m1步枪的准星弄歪了，但雷珲只开了一枪就找到了准星，枪法之神，确实少见；只不过，这个雷连长性格上好像有些缺陷，但应该能调整过来，因此答应了乌鸦。当下收起笑脸，车（转）身对正跟莽哥小声摆龙门阵的雷珲说道“雷连长，我把丑话说到前面，我现在收了你，并不代表你就能在搜索连留下来，如果在以后的训练中不合格，你枪法再好也没有用。我搜索连从来不留软蛋！”

这句话正好说到雷珲的痛处。雷珲脸上一红，连忙立正大声说道“请连长放心，我保证不辜负连长的期望，不让弟兄们失望！”

岳孝宗脸上放松下来，嘎嘎笑道“那就好，过一段时间，我看看美国佬里面有没有狙击教官，有的话给你找一个。”

后来的事实证明，岳孝宗和乌鸦的决定十分正确，雷珲虽然在其他方面可能不如莽哥几个，但经过美国狙击教官的专门训练，一把枪在二百公尺内，打得半个中队的鬼子不敢伸脑壳，确实比他当连长的时候作用大多了。

螳螂看到事情圆满解决，跟乌鸦几个告别岳孝宗，到团部办了手续出来，经过一营训练场的时候，看到训练场上，弟兄们正坐成一个大圆圈，圈子中间，两个大个子正你来我往的打得不亦乐乎，边上还站到两个美国教官和几个中国军官，一边看，一边给圈子里面的人展劲（鼓劲）。

螳螂四个反正不急到回去，就走过去，站在圈子外头看闹热。原来，一营的教官里面，有个叫威利．伯德的，生得牛高马大，满身的疙瘩肉（肌肉虬结的样子），据说是犹他州连续三年次重量级业余拳击冠军。这个教官有个爱好，训练的空闲时间，总喜欢找弟兄们陪他练拳，经常打得弟兄们鼻青脸肿的。

团长赵狄晓得了，说伯德是正儿八经比武练拳，不是存心欺负人，没得啥子不对；如果我们自己的弟兄有本事，把他扁了，估计他也没得啥子话说。旁人听团长都这样子说，也不好格外说啥子。

伯德有了赵狄那句话撑腰，更是张狂，这天又找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兄当沙包。只见他步法轻巧，拳重力大，左一拳、右一拳，打得那个弟兄只有招架之力，没得还手之功，遭伯德右手直拳一晃，左手一个上钩打到下巴上，摔了出去。

另一个美国教官冲进圈子，朝倒在地上的弟兄喊道“碗、土、斯瑞、福哦尔、覅唔、色克斯、色温、诶特、乃、疼！”

喊到这里，看到那个中国士兵还没有爬起来，走过去举起伯德的右手，宣布伯德胜利；伯德倒是有些风度，过来扶起那个弟兄，抱了抱他。那个弟兄苦笑着摇了摇脑壳，走到弟兄们中间坐下来。伯德得意洋洋的转了一圈，伸出小指拇，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拳击，中国人，这个。”接着又竖起大指拇，又说。“美国人，这个。”

圈子边上，几个美国教官哈哈大笑。乌鸦看了螳螂一眼，笑道“这个臭美国佬太狂了，要不要去教训教训他？”

螳螂点点脑壳，算是答应了，乌鸦脱了衣裳，就要上去，向伯德挑战，却遭莽哥一把拉住，说“班长，我来，要是我不得行你再上。”

说完，不等乌鸦答应，把衣裳裤子扎紧，走进圈子，学着伯德的样子，伸出小指拇，对他说道“你，这个！”

团转（周围）的弟兄看到有人主动找伯德的麻烦，都嗷嗷喊叫起来。伯德一看是个小个子，有些失望，但也聊胜于无，于是摆开架势，向莽哥招了招手。莽哥冷笑两声，踩着之字步，几步到了伯德跟前，没等伯德出拳，右手一甩，啪的一声打到伯德脸上。这一下的力道并不算大，但声音却是清脆响亮——他有意要给这个狂妄的美国佬一个下马威。

团转的中国弟兄听到，更是欢喜，拍到巴掌喊起来。伯德没想到莽哥来得这么快，先挨了一下，大吼一声，一套组合拳出手，皮坨子（拳头）像穿花蝴蝶一样，围到莽哥上下乱飞；莽哥没有硬挡，脚底下一滑，转到伯德侧边。哪晓得伯德的动作也够麻利，跟到转过来，一个直拳向他脸上打过来，莽哥伸手拍开，滑到一边。

这两个，一个力大拳重，一个身法灵巧，那样子，就跟狗熊斗黑豹一样，只是伯德每一拳都用了全力，而莽哥却只是左一闪右一晃躲开，只过了四、五分钟，伯德已经七齁八喘（气喘吁吁），动作也渐渐的慢下来。莽哥看准机会，转到他侧后方，一脚向他腿弯弯（膝盖后面）踹过去，伯德脚杆一软，差点摔倒；莽哥不等他站稳了，冲过去跳起来又是一脚，踢到他肩膀上——盘破门腿法里面，没得踢这么高的，一般都在客膝头（膝盖）以下，这是莽哥看到伯德背后毫无防备，临时加上的。

伯德哪里还站得稳，轰然倒地。团转（周围）坐到的中国士兵看到，巴掌声、欢呼声、口哨声一片，旁边的美军联络翻译官高声喊道“犯规！犯规！他用脚了。”

另一个声音喊道“你说犯规就犯规啊？这是比武，谁说的一定要按拳击规则？”

另外一个声音跟到喊起来，道“就是，刚才大鸟（伯德的绰号）自己吹牛皮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把他打倒就算好汉，现在又讲什么犯规不犯规，要不要脸啊？”

美军联络翻译官想起伯德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也没得话说，不开腔了。

伯德慢慢爬起来，晃了晃脑壳，又向莽哥扑过来。莽哥找到了窍门，越打越勇，侧身让过，伸手一搭，缠住伯德手腕，也不往回带，和身扑上去，朝着伯德肋巴骨上使劲几皮坨子（拳），趁他痛得弯下腰杆的时候，跳起来狠狠一拳，打到他腮帮子上。伯德挨了这一哈，再次扑倒在地上。

莽哥跳到一边，脚底下不丁不八，稳稳当当的站到那里，向伯德招了招手；伯德苦笑着，摇摇脑壳，表示认输；先前那个数数的美国军官走过来，举起莽哥右手，承认了莽哥的胜利。莽哥过去，把伯德拉起来，伯德伸手抱了莽哥一下，向他竖起大指拇。弟兄们一片欢呼，几个军官也跟到拍起了巴掌，莽哥朝团转拱拱手，出了圈子，和螳螂、乌鸦、雷珲三个一路，向几个军官打了招呼，回搜索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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