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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2苦寻（第1页）

等乌鸦他们重新整队集合的时候，装备已经全部换成了新的德国mp4o冲锋枪（mp38的改进型）——除了鸭子跟莽哥，鸭子还是喜欢他原来那支m1伽兰德步枪，坚持不换，只是在上头装了个两倍瞄准镜，必要的时候，当狙击步枪用；莽哥则比别人多了一把千代妖刀——柯尔特m1911a1手枪，特制丛林匕，德国的防水战靴、防反光钢盔；除了这些随身的武器，还有雨衣、行军帐篷、军毯、指北针、地图、绳子、龙爪钩等等东西，没得一样不是史迪威能找到的最好的，全部装进两个补给包裹；除此之外，小分队还配备了两部大功率电台，以便随时联系。

四月底的印度，到处繁花锦簇，绿叶苍翠。一架c—46运输机停到雷多机场，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闪着刺眼的银光。史迪威亲自把温斯特、乌鸦他们送到机场，挨到跟他们拥抱，然后看到他们一个一个的上了飞机。过了一哈儿，飞机关了舱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螺旋桨带起来的风，吹得灰尘到处乱飘，机身轻轻的抖了一下，慢慢的在跑道上滑了一段，猛的抬起脑壳，冲上天空，慢慢收起起落架。

看到越飞越高的飞机，史迪威庄重的敬了个军礼，随后在胸口膛上画了个十字，小声说道“上帝保佑你们，我的孩子们，阿门。”

c—46运输机上了天，转了一圈，掉转脑壳向东飞去。这时，四架p—51野马式战斗机从南边飞过来，前头两架，后面两架，前呼后拥的保护着c—46运输机向高黎贡山方向，一路穿云破雾而去。

透过玻璃窗子往下头看，地上密密麻麻的树林像一块巨大的毯子，把地面盖得严严实实的，偶尔能看到几条弯弯曲曲的河流，细得有些像裤腰带；平时陡峭险峻的高山，这个时候看起来，也跟小山包一样；只有北边，高大的雪山隐约可见，在火辣辣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弟兄几个都不是第一回坐飞机，对这些已经不觉得新鲜，看了一哈儿，各人蓬到（靠在）椅子上，闭起眼睛静静的养神。

这缅甸北边的天气，跟小娃儿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将才还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马上就变成了阴云四合，不过飞机在云层上头飞，倒是没得啥子影响，只是飞机下头灰茫茫一片，地上的东西一样也看不到了。

飞机飞过麦立凯江，慢慢降低了高度，从云层上头下来，准备找地方让莽哥他们跳伞；突然，窗子外头像开了好多黑色的花，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沉闷的、砰砰的声音——原来下头是个鬼子的高射炮阵地，看到几架美军飞机飞得那么矮，马上朝它们开了炮，炮弹像冲天炮（一种鞭炮）一样在空中爆炸，硝烟散开，像黑色的花——四架野马战斗机看到，马上冲下去，朝鬼子高炮阵地来回俯冲扫射；一架野马遭炮弹击中，屁股上拖起长长的黑烟，翻着跟斗栽进树林里，接着一股浓烟冒起来，显然是报销了。

趁鬼子的炮火全力以赴对付野马战斗机的时候，c—46开足马力，希望尽快冲出鬼子的火力网。哪晓得事与愿违，眼看到就要冲出去的时候，坐到飞机里头的莽哥他们突然觉得猛的一震，接着看到右边窗子外头红彤彤一片，像是啥子东西烧起来了；机舱里，红灯乱闪，警报乌拉乌拉的响，飞机跟到摇摆起来。

温斯特骂了一声谢特，解开保险带站起来，像喝麻（醉）了一样，摇摇晃晃的冲到驾驶室门口，大声问道“我们还能飞吗？”

驾驶员有些手忙脚乱，脑壳都没有回一下，扯起嗓子喊道“能，但是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温斯特回来，拍拍手，喊道“先生们，看来我们不得不提前跳伞了，做好准备！”

说完，拉开机舱门，一阵冷风扑进来，机舱里顿时变得冷飕飕的。弟兄们站起来，整理好装备站成一排，把伞包上的挂钩挂到开伞索上；温斯特喊乌鸦帮到把两个补给包裹推下飞机，帮乌鸦挂好挂钩，说道“先生，祝好运！”

乌鸦双手扶到机舱门，站到门口看了一下，身子一卷跳下去。莽哥跟到乌鸦后头，走到门口，看到一朵白色的降落伞在飞机后头打开，飘飘荡荡的落下去，闭起眼睛，卷起身子跳出去，只听到耳朵边上呼呼乱响，风一下子灌进他嘴巴、鼻子里面，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像块石头，飞快的落下去。突然，身上的伞包猛的一紧，像是有人突然在上头拉住一样，降落伞打开了，莽哥睁开眼睛，按照前几天训练的方法，把降落伞控制好了，慢慢悠悠的飘下去——那架c—46运输机拖着黑烟，越飞越矮，最后落到那边山后头，看不到了。

由于这里不是事先选好的跳伞地方，脚底下全是树林，莽哥莫得办法，选了个看起来树少一点的地方落下去。只听到稀里哗啦一阵乱响，莽哥拖着降落伞，在树枝上挂了几下，从几根大树中间落下来，重重摔到地上，喜得好（幸亏）地上铺了一阵厚厚的树叶，又遭树枝挂了几下，减慢了度，才没有摔到哪里，只是落地的时候，是屁股先着地，屁巴骨（尾椎）遭摔得有点痛。降落伞跟到落下来，把他盖得严严实实，连忙三扯两扯，扯过来叠好了，摘下伞包，抱起来，勾起腰杆一趟子跑到灌木丛后面，取下行军铲，在地上挖了个凼凼（坑），把降落伞埋了，弄了些枯枝败叶堆在上头。然后端起枪，躲在一棵大树后头，团转（四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现啥子异常情况，学了一长一短两声鹧鸪叫。

那边树林里也传来一长一短两声鹧鸪叫，莽哥端起枪跑过去，看到温斯特跟疯狗两个正在扯挂到树上的补给包裹，乌鸦和豹子在两边警戒，连忙跑过去，把枪背到背上，帮到扯了几下，也没有扯动，望起脑壳看了看，拔出千代爬到树上，朝降落伞一阵乱舞，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补给包裹自己落了下去。

这个时候，其他人66续续的埋好各人的降落伞，跟到过来了。这次行动，除了温斯特，一共选了十一个人，当时第113团赵狄接到孙立人的命令，跟岳孝宗也是很动了一番脑筋，即要保证挑出来的是精兵，还要保证搜索连战斗力不受好大影响。两个商量了好半天，才挑出这十一个人来乌鸦自然不消说，不论是经验、单兵作战能力、领导能力，在搜索连十几个班长里面，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有他一路，小分队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会更大些；鸭子枪法好，沉着、冷静、脑筋转得快，遇到事情考虑得周全；莽哥也不消说，在卡萨跟大部队打散后，一个人在丛林里转了二、三十天，不但自己毫无损，还带着三个弟兄到了印度，自然可以跟到去；而学究和鱼儿，以前曾经跟鬼子打过交道，会说日本话，这种任务，自然少不了会说日本话的人。其他几个也是各有所长。本来按赵狄的想法，还想把山猫抽出来，但岳孝宗考虑到五班已经抽了三个骨干，再抽的话，五班差不多就散了；即使是这样，五班的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岳孝宗又从其他连挑了几个老兵补进去，喊螳螂兼着当班长，山猫当副班长，才勉强保证五班的战斗力，跟其他班的差距不至于太大。

当下温斯特看到弟兄们围拢过来，喊他们从补给包里拿出各人的背包、弹药，全副武装起来，把补给包裹跟大降落伞埋了。温斯特拿出地图，跟乌鸦商量了一哈儿，决定分成两路，一路由乌鸦带领，一路由温斯特带领，从南北两个方向向a地区前进。

从地图上看，他们跳伞的地方离a地区还有七、八十公里，尽管这一带山多树林密，没得啥子人住；但是，从这里往东南一百多公里就是密支那，是鬼子向东进攻中国、向西增援第18师团的大本营地区，集结了鬼子第18、第49、第56师团等部队的不少兵力；因此，这团转的鬼子也肯定少不了，一旦现有人跳伞，一定会派出巡逻队、搜索队巡逻搜索。【朱二娃按第49师团是去年，也就是1943年底从朝鲜调到缅北来的；这个时候，第2、第53师团都还没有调过来。】

乌鸦带着莽哥、鸭子、疯狗、歪嘴和学究五个，跟温斯特他们分了手，从树林里向南。按照他跟温斯特商量的结果，他们要从南边的猜旺村向东，过莫图、青芒、密里栋等几个小村子，渡过恩梅开江的支流庞底赫拉河，随后向北进入a地区，开始他们艰难的搜索任务，直到找到那架编号为5291飞机残骸为止。

弟兄六个间隔七、八公尺，成一路纵队排开，莽哥在前头，挥舞千代开路。后面的疯狗看到他随手一挥，那些茶杯粗的树枝藤条就断了，简直比切豆腐还要轻松，好奇的撵上来，对莽哥说道“莽哥，给我试一下看看。”

莽哥笑了笑，把千代递过去，疯狗接过来，照着一根手杆粗的小树就是一刀，手上根本没有感觉到用力，那根小树已经断了，疯狗举起刀，看看刀口，看到刀口寒光闪烁，丝毫没得损伤，连喊了两声好刀，好刀，把刀还给莽哥，依旧和他保持在七、八公尺的距离——莽哥本来就不是张巴的人，得到千代后，除了打仗，平时基本不拿出来，也不喜欢冲壳子（吹牛），所以除了五班弟兄外，很少有人晓得他有一把妖刀。

几个人在树林里上坡下坎走了将近两个钟头，看到树林边上，有条三、四尺宽的土路，顺到南边的山脚底下由西向东，拐过山坳看不到了，路两边大树很少，但密密麻麻长满了一人高左右的灌木。乌鸦根据走过的路程，晓得他们已经快到猜旺村了，就喊弟兄们好生点（小心点），说村子里可能有鬼子。

就像是证明乌鸦的话一样，弟兄几个借着土路两边的灌木掩护，向东走了不到二百公尺，就听到前头有狗叫，紧跟着，一队鬼子牵着狼狗，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山包包那边转出来，一路小跑而来。乌鸦暗中叫了声苦，连忙打手势令弟兄们向北边树林里撤退，自己端起枪，在路边盯到鬼子，等鬼子快到跟前的时候，车转身就往北边跑去，才现莽哥一直跟到他身后头没有走，心头一热，打手势招呼他赶忙走。

鬼子队伍到了乌鸦他们将才逗留的地方，狼狗闻到生人气味，一边朝乌鸦他们撤退的方向乱叫，一边使劲挣扎，牵狗的鬼子遭拉得身不由己的离开了土路。鬼子指挥官晓得有情况，拔出指挥刀，向灌木林一指，几里哇啦说了几句，鬼子队伍马上散开，跟在牵狗的鬼子后面，钻进灌木林，跟到乌鸦他们后头撵上来。

这片灌木林虽然密实，但都不高，像莽哥那样的个子，要是伸直腰杆的话，也会露出半个脑壳，乌鸦跟莽哥两个只能勾起腰杆，在缝隙间钻来钻去，扯起趟子猛跑，却听到狗叫声越来越近。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跑到后头的莽哥刚转过身，一条壮得像小牛般的大狼狗，已经嗷的一声，腾空而起，向他扑过来，莽哥措不及防，遭扑到地上。前面的乌鸦转过脑壳看到，几步跑回来，怕伤了莽哥，不敢开枪，抡起枪，一枪托砸到大狼狗背上，大狼狗惨叫几声，跳到一边。这时，另外两条狼狗也撵上来，朝乌鸦扑过去，乌鸦毫不犹豫，砰砰砰砰一连四枪，两条狼狗就倒在血泊里，那条大狼狗略一迟疑，又纵身一跳，向二人扑来。这个时候，莽哥已经翻身爬起来，拔出千代等到那里，看到大狼狗扑过来，当头就是一刀，这回大狼狗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一声，就遭劈成两半。这样一耽搁，鬼子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他们脚步声，乌鸦拉起莽哥，两个人像游鱼一样，在灌木林里左钻右钻，朝北边的树林里跑去。

鬼子没得狼狗的帮忙，在这样的树林里要撵上乌鸦他们，那硬是有点够拷（够呛）。乌鸦跟莽哥两个顺到鸭子他们留下的记号，撵上他们，几个一阵猛跑，甩掉鬼子，这才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分析，认为鬼子肯定已经现他们跳伞，这伙带狼狗的鬼子一定是去搜山的，所以，以后根本不能靠近有人的地方走。

几个人小声摆着龙门阵，绕过猜旺村，向东一路翻山越岭，顺利穿过莫图、青芒、密里栋，深夜一点多钟，到了庞底赫拉河边上——这回他们倒是没有碰到啥子麻烦，虽然也遇到过鬼子的巡逻队，但都让他们躲过去了——乌鸦命令弟兄们在河边的树林里，找了个地势稍微平些的地方，睡哈（会）儿瞌睡，等天亮后再想办法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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