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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3求助（第1页）

风雨没有改变缉私总队的训练部署，却差点把缉私总队淹了。民国三十年（1941年）底、三十一年初这段时间，注定是多事之秋，不光对缉私总队，对中华民国也是。

民国三十年（1941年），也就是莽哥加入缉私总队的第二年，抗战已经打到关键时候，鬼子在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下，动了多次攻势，却始终没得办法越过豫、湘、桂防线，双方在这条纵贯中国南北的漫长战线上，你争过来我夺过去，打得不亦乐乎，但是哪个也别想往前拱一步。当时，鬼子在中国共投入了二十一个整编师团（不包括东北关东军13个师团）、二十个旅团的重兵，默到（以为）可以很快把中国搁（摆）平了，好腾出兵力对付西方盟国，实现跟纳粹德国在伊朗、印度会师的战略计划。哪晓得事与愿违，中国军队凭借西南四省源源不断的兵源支持和滇缅公路的物资供应，殊死抵抗，让小鬼子的如意算盘正一步一步的落空。

三十年年底，鬼子为了改变这种局面，制定了南进攻势十二月七日，海军南云忠一中将指挥赤城号（旗舰）、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翔鹤号和瑞鹤号六艘航空母舰，两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九艘驱逐舰、三艘潜艇，带着四百一十四架包括战斗机、鱼雷轰炸机、俯冲轰炸机、水平轰炸机在内的舰载机，袭击了美国太平洋海军基地珍珠港，击沉、击伤美军军舰十二艘、炸毁飞机三百多架，两千多士兵死伤，太平洋战争爆了。接着，鬼子挥师南下，以风卷残云之势占领了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新加坡，并很快拿下越南、泰国。

第二年（1942年）一月，日军第15军团司令饭田祥二郎率领第33、第55、第56、第18四个师团，杀气腾腾朝缅甸杀来第55师团突破泰国缅甸边境，从缅甸南部的战略要地土瓦，向缅甸第二大港毛淡棉出；第33师团占领了毛淡棉北面的巴安，强渡萨尔温江，突破了仰光西边的第一道天然屏障；第18、第56师团则从仰光登6。另外，根据日本南方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的命令，第5飞行师团全力协助第15军团作战，第21师团直插北上，在北部印支，阻截中国军队的增援，第38师团和近卫师团作为战略后备队，随时增援第15军团。

要说这缅甸，巴掌大块地方，鬼子为啥子会对它这么重视，以至于大动干戈，这里面当然是有原因的。当时，鬼子国内一本刊物上表了一篇叫《缅甸兵要地志》的文章，从这里面，就可以看出一些道道，上面写道

以现在及未来的世界情势而论，缅甸实在占有极重要之地位，为确保大东亚战争之胜利，而与满洲国共同形成两大据点；若能确保缅甸，不但能控制去就彷徨之泰国及安（越）南，又能封锁英属之马来半岛及苏门答腊等地，借以阻止英人东进之企图。

上缅甸（即北缅）之地形北部突伸与云南及印度接壤，其西部因有阿拉干及卡查尔山脉，构成一弧形之地势。再北上与巴豆开山脉相连，最北部与安（越）南北上之山脉及其培特高原相会，而形成地理上之要冲。在作战之时，若能确保北缅甸地区，不但能遮断中印间之交通，又能胁制重庆政府，更能阻挫英、美利用中国大6进攻日本本土之雄心。

从这里看出，鬼子进攻缅甸，目的有三个第一、和伪满洲国南北呼应，形成两个据点，钳制中国；第二、控制泰国、越南、马来半岛跟苏门答腊，阻止英国人东进；第三，中断中印公路，胁制重庆政府，阻止英、美利用中国大6进攻日本本土。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鬼子狼子野心，早在三十年代初，就开始派出大量特工，用老师、医生、护士、和尚的身份作掩护，收集情报，挑选培养缅甸人当内奸，到处扇阴风、点鬼火，挑拨离间。

当时，缅甸是英国的殖民地，英国在缅甸有英缅军第1师、英印军第17师、英澳军第63师、装甲兵第7旅等部队，有坦克15o余辆，总兵力达五万多人。尽管这些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是指挥过敦克尔克大撤退、大名鼎鼎的亚历山大将军，但是它的“中下层军官多为律师和大农场主，其官衔和他们的财力与社会地位相称”，唯独不相称的是他们的战斗力和指挥经验。这样的军队，碰到鬼子虎狼之师，还不一触即溃？

英军跟鬼子不等交手，就一路败退，让远在英伦的大胖子邱吉尔扎扎实实的臊了一回皮，也大吃了一惊。他本来不想让中国军队插手缅甸的事，只不过当时英国跟德国正打得不可开交，没得精力顾及远东，在罗斯福总统的劝说下，只好向中国的蒋总裁求援，还画了一个大饼给蒋总裁，答应支援中国军队飞机若干若干，坦克若干若干。蒋总裁晓得其中利害，也没有翘起二郎腿拿架子，跟英国人签订了《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决定派出部队远征缅甸，要跟饭田祥二郎比比高矮。

要说这蒋总裁，能当上中华民国的总统，自然不是倒憨货（不精明，傻不拉几的），晓得滇缅公路对当时中国的重要性，在这件事上也下足了血本命令罗卓英上将当远征军司令，杜聿明中将当副司令，除此之外，还有由林蔚任团长的参谋团；参战部队初步确定了杜聿明的第5军和甘丽初的第6军，还有一个军，临时还没得合适的人选。

第5军跟第6军，都是蒋总裁的嫡系、王牌，清一色美式德式装备，战斗力十分强悍；蒋总裁能把他们用到这里，足见对滇缅公路的重视。

但是，这个时候，战斗力同样强悍的缉私总队却遇到了麻烦，一个天大的麻烦，麻烦来自军统局的戴笠戴老板。

原来，早在一年之前，戴老板就盯上了缉私总队。缉私总队虽然是以财政部的名义成立，但实际上相当于宋子文的私人武装；这支装备精良、作风彪悍的部队，让戴老板看在眼里，妒在心里，加上总队长孙立人个性刚烈、桀骜不驯，除了蒋总裁、宋子文、孔祥熙等少数几个人外，基本上不买其他人的账，包括他戴老板，这让戴老板当然不安逸；于是三番五次跟蒋总裁说，要成立盐务局缉私署，缉私总队应该归缉私署管，蒋总裁对缉私总队这样的杂牌部队，本来就没有放到眼里，加上跟自己大舅子一直有点隔故（矛盾），就答应了戴笠戴老板的要求。

三十年（1941年）十二月中旬，一张委任状到了孙立人手里，说奉上峰的命令成立盐务局缉私署，由戴笠兼任署长，孙立人任副署长。孙立人接到委任状，有些莫名其妙，盐务局的缉私署，跟财政部的缉私总队有啥子关系，当时也没有去想那么多。后来，在年底的军事技能校阅中，戴老板派出校阅团来到都匀，对缉私总队横挑鼻子竖挑眼，弄得精心准备的战斗演练草草收场。校阅团回重庆后不到半个月，就有批示下来，说根据校阅报告，缉私总队纪律荡然无存，毫无中心思想，训练也不切实际，着即交缉私署严加整顿。孙立人这才晓得，遭戴老板烫了毛子（意为被戴笠耍了手脚）。

接到批示的当天晚上，孙立人就找到副总队长齐学启，把签了戴笠大名的批示递给他。齐学启看了，也有点丈二和尚，问道“这什么意思啊？我们虽然叫缉私总队，却和他戴老板的缉私署八竿子也搭不上关系，怎么还饬令着即交缉私署严加整顿？”

孙立人看了自己这个同学兼战友两眼，道“你再往前面想想，你记得这个月十七日，财政部盐务局的那张委任状不？”

齐学启单手托到下巴，仔细想了想，突然哦了一声，道“我有点明白了。先给你封一个缉私署副署长的官衔，那么，副署长属下的部队自然而然的要归缉私署管辖，交给缉私署整顿也就名正言顺了，这样一来二往，缉私总队便是他戴笠戴老板的了。嘿嘿，他倒是真会打算盘啊。”

孙立人双手一拍，道“对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一支装备精良、作风顽强的精锐部队，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啊？只是这些老爷们想过没有，眼下国家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大敌当前，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求都求不来，怎么反而来这么一手？这不是替敌人来毁灭自己？”他越说越冒火，骂了一句。“这他妈和汉奸有啥区别？！”

孙立人说话，偶尔会冒出两句他妈的，就像蒋总裁说娘希匹一样，即使跟上司说话照说不误。齐学启没有骂，只是问道“那抚民（孙立人的字）兄打算怎么办？”

孙立人冷笑两声，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我就不信，这国民政府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我去找宋部长！”

重庆花溪河畔有一座小山，原来叫禹山，传说明朝建文帝因为四皇叔朱棣造反，遭抢了皇帝位子，在这里当了和尚，于是后人就把这座山改为建文峰。建文峰的半山腰，有个十几亩大的庭院，团转（周围）松竹环绕，环境幽静，里面假山楼阁、亭台轩榭，一应俱全；幽篁雅竹，苍松翠柏，应有尽有。这里，就是当朝财政大臣、行政院长、蒋总裁的连桥儿（连襟）孔祥熙的官邸，也叫孔园。

这天上午，一辆美国产轿车顺到半山腰上的马路开过来，在孔园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眉毛浓而不粗，眼睛不大而有神，鼻梁高而挺拔，双耳大而有轮，穿一身军装，给人一种清秀儒雅、英气阳刚的感觉；女的身着旗袍，肩搭披肩，面目较好，体态优雅。

两个人下了车，径直向孔园大门走去，门口的卫兵看到男人军装上的将星，啪的立正敬了礼，问都没有问一声，就让他们进去了。两个人挽起手进了大门，从左边沿着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一路往上；台阶两边，种了些斑竹，斑竹的间隙间，随时可以看到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卫兵。

那个男的一边走一边看，突然长叹一声“这些人真会享受啊。”

女的嘘了一声，轻轻笑道“你牢骚也不分地方，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两人小声摆着龙门阵，来到山腰上的一座二层小红楼的门前，一个卫兵拦到两人，男的掏出一个证件，递给卫兵，道“你告诉孔院长，说孙立人有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