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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寒靠坐在床头,怔忪盯着院中老树。
许久,骤他眼睫一动。
穆寒听到熟悉的轻盈脚步声正沿着长廊行来,垂目半晌,他掀被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不知怎么面对她。
韩菀轻轻推开门,先瞥见半开的窗,她皱了皱眉,低声轻斥侍女,侍女嗫嚅:“是穆主事让开的……”
不敢再辨,忙闭嘴请罪。
韩菀道下不为例,挥手将人都屏退了。她提起裙摆绕过屏风,便见闭目躺在床上正睡着的穆寒,面色苍白,唇色寡淡,如刀刻般深邃刚硬的五官看着比平时要羸弱一些。
韩菀俯身,摸了摸他的左肩上臂,今晨她亲眼所见,他这位置被深深剜去一块皮肉,鲜血淋漓,如今包扎好了,厚厚一块。
她心有余悸,韩菀问过医士了,这毒极其霸道,行血极快,穆寒犹豫片刻都不行,幸他够快够当机立断,否则怕难逃毙命。
也好在他剜得够快够深,医士再次拔毒之后,他体内余毒已所剩无几,不过此毒厉害,务必要定时服用汤药直至毒性除尽。
只要依照医嘱行事,毒愈后就无碍了,不会留下后患。
穆寒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丝织物拖拽过木制地板,轻盈的脚步声在他床前停下。
韩菀提起裙摆,坐在穆寒床沿,垂目看他片刻,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她轻笑一声,硬邦邦的,宽厚又结实,手感很好啊。
她很喜欢被他环抱的感觉。
韩菀觊了他一眼,穆寒动也不动,似真睡了一般,她挑眉,伸手轻抚他的眉目。
“高垣君府倒了,黄胜已押入大牢,明日就上殿受缙王亲审。”
韩菀声音有几分快意,轻笑一声:“嵇侯使人给我说了,待朝中事毕,丹砂矿就会有王诏示下。”
这估计得要一段时间,毕竟庞太后摄政多年,势力深植朝野,就算再雷霆之势起码也得两旬一月。这很正常,对于缙王和魏其来说,当然是歼敌和朝局更重要的。
至于这段时间吧,韩菀却不打算浪费了。
“正好,等你伤愈了,咱们就去栾邑一趟,先把曹凭处理了。”
这也是原先的计划之一。
韩菀慢慢说着正事,手上也没闲着,她抚过穆寒的眉眼脸颊,又给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掖了掖被子。
她说完了,穆寒还是安安静静的。
她皱皱鼻子,戳他胸膛:“喂!我听说你醒了啊?”
韩菀有点怀疑扫了两眼,这真的是装得也太像了吧?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她不开心了,“要是你骗我,我会不高兴的。”
他说过不会骗她的。
穆寒眼睫颤了颤,片刻睁开。
他掀被下地,单膝下跪:“请主子恕罪。”
穆寒脸色苍白,声音有一些虚,但动作还是很利索,精神尚可。
他垂目,低头俯身,视线落在她鞋尖前一尺,并没抬头看她,恭敬规矩谨守界限,和从前一个模样。
韩菀才不干,她不许他逃避。
既已挑破了窗户纸,那就必须说一个清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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