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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没有胡说,司琴这番行事,定然是大小姐指使。”侍书这话一出,一直蜷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司琴猛地抬头,冲着她用力摇头。
侍书却只看了她一眼,便回过头来,道:“自前年起,大小姐的脾气突变得阴晴不定,对奴婢等多有打骂,对二小姐更是……”
她回头看了徐锦华一眼,才道:“对二小姐更是恨之入骨——”
“你胡说!”云姨娘倏地呵斥道:“大小姐为人一向大度,如何会对你们动手打骂!更何况,她有何缘由对自己的姊妹恨之入骨!”
云姨娘抬起头来,对徐丘松道:“老爷切莫听信这些胡言!大小姐从来是最端庄持矜、再尊贵不过的人了,这丫头如此信口雌黄,想来口中是没有半句真话的!还请老爷严惩于她,免得污了大小姐的名声!”
徐丘松闻言,却是先看了云贺一眼。只云贺竟像是对这番惊人变化无甚反应一般,怔怔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姨娘却是娇笑一声,插嘴道:“云姐姐,便叫这丫头说完就是。”
云姨娘还待开口,却听她道:“正是因着大家都知道大小姐是什么样儿的人,这丫头的话如此离谱,倒也不怕影响了大小姐。倒该叫她说完,看看她还能编排出什么东西才是。”
云姨娘还欲反驳,却突地瞧见徐丘松已是脸现不耐,心知他这是因着云贺的不识趣迁怒于她了。此刻自己说甚都不啻火上浇油,只得住了口。
那侍书听着几人言谈间已将自己之言定义为污蔑,不由焦急万分。她心知自己的辩解若无法取信于人,这下场绝不会比刚刚更好,遂将心一横,朝着徐丘松磕了个头,急道:“奴婢没有说谎!前年大小姐一场急病之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对我与司琴动辄打骂不说,更是将二小姐视作了眼中钉……”
“奴婢不知大小姐因何而变,也解释不出大小姐为何会仇恨自己的姊妹,但奴婢与司琴身上的伤清清楚楚、都来自大小姐的惩戒!”说到此处,侍书一把撸起衣袖,那纤细手臂上遍布着的淤痕,竟是与司琴一般无二!
侍书再磕了个头,也不敢起身,只伏在地上,泣道:“原本侍书身为大小姐的奴婢,大小姐怎样惩戒都是应该,奴婢也不敢心存怨怼,只是、只是奴婢观大小姐言行,对二小姐积怨已深。赏梅宴后,这怨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尤其二小姐得了凤尾草的赏赐,大小姐却是、却是……”侍书没说出口,众人却都了然于胸。那一场赏梅宴,徐锦瑟得了长公主青眼,带着赏赐回府,徐锦华却落了个声名败坏、容颜尽毁的下场。如此落差,对一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小姐来说,便是心生怨恨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
“慢着,你说前年大小姐急病?”曲姨娘疑惑道:“可是前年,并没听说大小姐生病的事儿啊?”
“大小姐那病症来得凶险,夫人当日身体不适,奴婢禀了云姨娘后便想去请大夫。不想云姨娘却亲来探望大小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叫大小姐好转了许多。”此时乃侍书亲历亲为,此刻回忆起来便也分外流畅,“事后大小姐怕夫人担心,吩咐奴婢等勿要将此事外传,故而此事并无多少人知晓。”
说到此处,侍书突地有感而发,“如今回想起那日情形,倒和今日有几分相似。”
此话一出,云贺身体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床上的徐锦华。只众人此时注意力都在侍书身上,无人发现他的失态。
曲姨娘惊道:“这可巧了,怎么每次都是云姐姐?难道大小姐这病……”她以手掩唇,惊诧看向云姨娘,“哎哟,定是我想多了,云姐姐如此公允之人,哪儿会和大小姐生病之事有关呢?”
“曲佳芸、你——”
这话一出,便连云姨娘都端不住那恭谨之态了!
只没料到,徐锦瑟突地开口,道:“曲姨娘此话有些过了。云姨娘对大姐的关心,绝非作伪。大姐生病之时,她的忧心绝不次于父亲母亲,若说大姐生病与她有关,我是决计不相信的。”
此话甚是有理,闻听徐锦华生病之时,云姨娘那几近失态的模样众人都看在眼中,绝不似作假。
曲姨娘只当是她们母女互相袒护之故,虽有心再说,想起与徐锦瑟的约定,便硬生生转了话题,只道:“老爷,当务之急乃是凤尾草之事,可别叫侍书这丫头带偏了话头。大小姐生病不想让夫人担忧也是有的、惩治几个小丫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这凤尾草乃是长公主的赏赐,万不能含糊了呐。”
曲姨娘此言,只为转移话题,不想话音未落,侍书却是急急说道:“奴婢正是想说,大小姐对二小姐怨恨已久,见着二小姐得了长公主赏赐,早已心存不平,近日听说那凤尾草开了花儿,二小姐又与安平郡主书信往来、快要入府献花了,便更是嫉恨非常。这般情绪毋须言表,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又哪里能看不出来。”
“奴婢不比侍书,是府中家生子出身,大小姐信重司琴多于奴婢。今日之事奴婢确实不知,但司琴一惯安分守己,若无大小姐的吩咐,哪里敢动凤尾草半分?”说到此处,侍书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雪亮无比,“奴婢观这凤尾草花盆已碎,想来依大小姐的性子,这般泄愤之举断不会假借他人之手!这盆中既掺了夜明珠的粉末,便绝不会只有司琴一人沾染!”
“——奴婢究竟有没有说谎,老爷尽可着人查看大小姐的手掌,一看便知!”
此话一出,云姨娘猛地回头,看向床上的徐锦华,不、确切的说,是看向她掩在被中的双手。
她视线掠过之处,荷香捧着凤尾草惶然退后。
云姨娘却没管她,而是横出一步,拦在徐锦华身前!
“云姐姐这是作甚?”曲姨娘轻笑一声,似是对云姨娘这这番做派甚感兴趣,“挡在大小姐床前,倒好像、我们要对大小姐做什么似的。”
“老爷。”云姨娘朝徐丘松深深一福,“侍书所言荒谬至极,大小姐何等尊贵,岂容如此窥探!若因着一个丫头的空口白话,倒疑心了大小姐,等大小姐醒来知道了此事,要如何自处!若是传将出去,他人又该如何看我徐家!”
云姨娘深吸口气,继续道:“侍书妖言惑众,妾身观其所言,简直字字挑拨离间、句句包藏祸心,是存着心叫老爷家宅不宁、不得安稳的!妾身觉着,已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如此心怀叵测之人,还需立即处置了才是!没得听她胡言乱语,倒坏了家中和睦。”
“老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呐!奴婢虽没见着小姐砸了那凤尾草,但司琴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就是真想里通外人,又哪里有那机会!奴婢等的身契都在府中,便是被人买通做下这等事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若真个连这都不惧,那幕后之人又该是何等神通广大,能将手深入内宅、甚至插手一个丫鬟的生死?”
说到此处,侍书膝行上前,抓住司琴哀求道:“司琴,算我求你了,你说句话啊、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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