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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淡的药香萦绕,祁炎下意识想要捉住那只手,纪初桃却是灵敏地将手缩回了被褥中。
祁炎不动声色地将手负在身后,换了话题:“殿下是要缝补什么?”
他这么一说,纪初桃想起来了,忙坐直身子依靠在榻边道:“本宫的礼衣被划破了一道小口,明日还需穿着回宫,终归失仪。劳烦小将军唤挽竹过来,将破口缝补好才是。”
话音未落,祁炎已自顾自取下木架上晾着的杏黄织金礼衣,盘腿在纪初桃榻边的毯子上坐下,很快翻找到裙边的破口之处,单手取来案几上的针线,开始熟稔地穿针引线。
纪初桃目瞪口呆。
昏暗的烛光镀在祁炎的侧颜上,明明是狂妄不可一世的武将,手里拿的却不是刀枪剑戟,而是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并且,一点也不显得女气,反而有种异样随性的洒脱。
纪初桃仿佛头一次认识他,说不出的新奇,问:“小将军会女红?”
“不会。”祁炎已开始落针缝补,半垂着浓密的眼睫,疏狂一笑,“不过以前常在军营缝补刀伤剑伤,想来和补衣裳没差别。”
差别大了好么!
纪初桃有些担心,目光紧紧盯着他随意飞针的丝线,踟蹰道:“要么,还是让挽竹来罢?”
祁炎却是咬断了丝线,将礼衣抖了抖道:“好了。”
真的假的?
纪初桃掀开被褥下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接过礼衣仔细看了看……不敢说毫无痕迹,但针脚齐整,也没有想象中那般蜈蚣扭曲。
若不放到眼前凑近看,是看不出来端倪的。
祁炎屈起一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大大方方让她查验。疆场气息浓厚的小动作,但不会让人觉得粗鄙失礼,反有种不羁之态。
他的视线下移,不受控制地落在纪初桃的脚上,虽说穿了袜子,亦能看出她脚掌的小巧……
“你太厉害了,祁炎!居然会补这个。”纪初桃甚是满意的样子,将补好的衣裳贴至心口处,温声笑道,“本宫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做这些的。”
那也要看,是为谁做这些。
祁炎动了动喉结,生硬地挪开视线,压抑着笑意道:“臣还会做别的,譬如床上那些……”
他一提“床上”二字,纪初桃便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些因误会而生的亲密接触,当即敛了笑,警觉地瞪了他一眼。
连瞪人也是这样软乎乎的。祁炎将她的反应收归眼底,挑眉将话补全:“譬如床上那些被褥啊毯子啊,臣也能缝补……殿下在想什么呢?”
他也太坏了!
知道自己想多了的纪初桃脸一热,转身坐上榻,恼羞道:“你好烦呐,小将军。”
祁炎闷笑一声,低而沉闷的笑意,来不及捕捉便一闪而过。
轰隆——
又一春雷炸响,仿佛巨大的车轮从夜空碾过,震得地面颤了三颤。
方才还端正坐着的小公主一颤,忙盖上被子缩成一团,只留出一个鼓囊囊的身形轮廓来。
她瞪大眼睛,抿着唇没有吭声,但祁炎还是从她强撑隐忍的目光中看出了些许恐惧。
他声音放低了些许,问道:“殿下怕雷?”
纪初桃没回答。
她以前没有多怕打雷,最多些许紧张。但山野中的雷声,比宫城内更为清晰可怖,就好像是从耳朵边强行灌进去的兽吼似的,总疑心会劈中她的帐篷。
纪初桃咬了咬唇,细声道:“你……你还是去把挽竹唤过来罢。”
有宫婢陪着,两人抱着睡觉便不怕了。
祁炎没有起身,只倾身往纪初桃榻边靠了靠。她紧张得睫毛都在颤抖,披散的发丝黏在脸上,衬得皮肤红润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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