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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什么也没说?”琼羽跟着官员快走,世间没哪个牢狱会好吃好喝伺候着嘴硬的死鸭,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们有没有对沈灵梓动刑,正当犹豫着两人进到地下,血气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琼羽登时骨寒毛竖,方才的念头从怀疑变作了肯定。
地下没有了随行的人,官员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拽过洁白如新的袖口就擦汗,他装不下去也不能没太子的面子:“下官随行没让记证官进来,您往前走一排右拐到底便能看到沈氏,还望太子妃速战速决,千万千万。下官在原地,就在这等您。”
说罢他忽停了下移的手,讲究着嘟囔道:“不擦脖子不擦脖子,寓意不好。”
“有劳大人了。”此一行免不得要强人所难,眼下强都强了,她不问出些出有价值的话都有愧于这位惜头之士。
好歹也算重任在身,琼羽鼓起勇气一口气小跑到最里,环境过暗看不清人形,她顾不得脏直接上手摇了两晃狱栅,呼唤道:“沈美人?灵梓?”
阒寂的隔间隐约传来人微弱的呼吸声,琼羽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跟声寻去才发现沈灵梓就靠在狱栅边,左臂无力垂着手心向上。
琼羽生怕她身上有伤,不敢乱碰,只好伸了食指戳戳她手心:“灵梓,你醒着吗?”
“……”应是感觉到了触碰,沈灵梓的手指颤着蜷缩起来,她能听能动发髻都没散,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她睁开了眼却没力气抬头,琼羽爽快蹲下身子,完全不嫌弃地贴近狱栅:“我们靠在一起很快就暖和了,你先歇一歇,稍后我问你话时莫要吝啬,是生是死在法,更在于你。”
“生死在于我,我做出这档子事难道是冲着生门去的吗。”沈灵梓身体一动不动单放松了手掌,她喃喃笑了:“我在心里赌你会来,又担心太子殿下舍不得你来,只好准备了两套说辞,想一套说与你,一套给殿下,可光是我想没用,你要听哪一个。”
她语气绵软的有点像在说梦话,琼羽坚定道:“我要真实的那个,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加害圣上,你和皇后无冤无仇,又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追随太子殿下这么多年,该真的我一丝没有隐瞒,背地里假意也生了不少。”沈灵梓糊里糊涂,叨叨出声的全都答非所问:“哪有真必换真,假必换假的规矩,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闭眼都做不出赔本的买卖。”
沈灵梓破罐子破摔几近疯癫,同一张美貌皮囊下再无娇艳柳骨,琼羽就这么盯着她自笑自乐,盯到上下牙咬的生疼,眼泪都滴不下来:“麦冬死了。”
沈灵梓正笑着,唇没来得及合上便要去问徐麦冬的死讯:“她死了?”
“麦冬死了,在拾花小楼被刺客一箭毙命,你可知那刺客是谁派来的?”指望沈灵梓这个主动交代不太可能了,琼羽克制着心疼豁出去般大胆推测,激将道:“这就是你们为那人做事的下场,桃源乡容得下京城所有百姓,唯独容不下你们。”
“我早已和桃源乡没半点关系。”沈灵梓脑海里满是徐麦冬,倔强埋不住一双泪眼:“我敢作敢当,在圣上燃香中做了手脚是迫不得已,但毒害皇后全是我一人所为。太子妃,要想太子殿下顺利继位皇后必须死,我若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搭上性命我心甘情愿。你想知道为何,来,来看。”
沈灵梓的胳膊似被固定在某一方位,轻微转动都会疼痛难忍,她一寸一寸将手腕挪到琼羽面前,咬着衣料露出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只品相极佳的和田黄玉手镯。
“这,这不是我与殿下成婚时太后赏的吗。”琼羽一眼认出却不知沈灵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望着镯子:“仔细想来我有一阵子没看到它了,是不小心丢了遇你捡着了?”
沈灵梓意味深长地笑了:“你说你,丢在哪里不好啊非丢在皇后眼前,下毒的那日我本是去侍疾,当时皇后病归病着,每日也能清醒几个时辰。我进去瞧她的时候她刚好睡下,你猜她手里攥着什么?”
琼羽凝重接话:“攥着这只镯子。”
“她攥着的是你的命!”沈灵梓阴森一声穿透琼羽耳膜:“皇后攥着你的镯子入睡,意为她醒着的时候在想如何对付你,满宫皆知皇后不喜欢太子妃,你与她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谁会信你无意将贴身之物落到她宫里?”
她漂亮的狐眼没了弧度,眼光一黯:“一旦出了事,亦或它上面沾上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它便是你和皇后接触过的证据。”
“你是说皇后要诬陷我害她抱病。”琼羽对沈灵梓的心思感到不可思议:“你本去侍疾,见到手镯才起了杀心先下手为强,你一番不要命所作所为都是,都是为了我?!”
沈灵梓脸上的悲怒忽然间沉了湖,不见涟漪:“我这条命可以没有,可要是你死了,殿下不会独活的。”
玉镯在沈灵梓的自作主张之下,反射的柔光都变得刺眼起来,琼羽喉头一哽憋着心里话:太子殿下得知你的心意大概不会领情。她想要给沈灵梓拉下衣袖,不料小指碰到了一抹冰凉,这一碰似碰到了沈灵梓的心脉,她惨叫的凄厉短促,人险些晕死过去。
“灵梓!”琼羽连忙重新给沈灵梓卷起袖子,只见一根足足五寸长钉穿过了沈灵梓的手肘,吊着皮肉耀武扬威。
血痂凝固了一层又一层,琼羽光看都觉得自己手肘没了知觉,她惊慌朝沈灵梓膝盖看去,果然,双膝也被长钉扎的血肉模糊。
沈灵梓是习舞之人,这一刑四肢将残,虽不是最狠的招,但想再跳舞是不可能了,于她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眼下旨意还没下来,动用私刑你就不知道反抗吗,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那两套说辞就带去地府讲给阎王听吧。”琼羽明明不喜沈灵梓的冲动,可亲眼所见这般酷刑搁谁都会同情,她问:“谁干的?”
“我拿什么反抗?”沈灵梓缓着气息,自嘲笑了笑:“六皇子为母报仇而已,我懂。”
第78章见老了她与不可限量只差一味铁石心肠……
“六皇弟?”琼羽对这个答案深感意外,见沈灵梓一受刑人表现的非常之云淡风轻,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满宫中人大多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颇深的勾心斗角,识明智审的明哲保身,我不敢说旁人,但以我对六皇弟的了解他要凑也只凑的上后者的边。”
“出了此事他或许会崩溃大哭,再就能嚷嚷着来狱中揍你一顿,猝不及防下此狠手,他不理多年政事稀缺人脉,为逞一时之快收买狱卒动用私刑当真不像他的作风。”琼羽着急忙慌一通分析,恍然寻思出沈灵梓方才话说的不对味:“你与六皇弟鲜有交集,如何用的上一个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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