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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这破沙发,硌我肋骨了!”周煦叫了一声。
“哎哎哎别坐,这是我的脸,你等我起来。”夏樵也哀叫着。
“我也不想吐,我控制不住。”孙思奇快哭了。
沈曼怡盯着他们,想往前走。就见大东手忙脚乱地拽着另几根的傀线,随着一声清啸,那只暗金色的大鸟便扑扇着翅膀,猛地挡在了众人前面。
它掀起的风很有劲道,扑得沈曼怡直挺挺地朝后退了两步。大东这才缓过来,哆哆嗦嗦松了一口气。
其实真不怪他们反应大。
这位沈曼怡小姐的模样确实吓人。闻时想到她刚刚折叠成一团的模样,总觉得她真正的身体应该被人塞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不得舒展。
她大概闷了很久,身上已经有了腐坏的迹象。五官因为皮肉松垮,整个往下耷拉,显得眼睛细小,嘴角下撇,根本看不出原样。
她的手掌有一半露出了骨头,手腕和手臂关节处腐坏尤其严重,应该是长期扭曲弯折导致的。
她的肩带烂了一根,连衣裙整个歪斜在身上,露着半边肩膀。布料坏得厉害,如果再多扯两下,可能就衣不蔽体了。
沈曼怡低下了头。
受惊吓的人太多了,她在打量自己。
“真难看。”她细声细气地咕哝了一句。
下一秒,浓稠漆黑的烟气便从她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三盏蜡烛灯忽闪了几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个房间开始变冷,而且越来越冷。
沙发白布下的三个男生敏锐地感觉到了陡然变重的阴森怨气,纠缠着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大东咽了口唾沫,控着“金翅大鹏”的手指绷得紧紧的,一边提防着沈曼怡,一边给沈曼怡身后的人使着眼色。
眼看着这小怨灵要爆发了,沈家那个大徒弟却毫无所觉、不知避让。
大东不敢出声,只能趁着沈曼怡没抬头,用夸张的口型对沈家大徒弟说:“你过来!到这边来!”
大徒弟可能瞎了,根本不动。
沈曼怡个子不高,谁站在她身后都可以俯视她的头顶。
她头发漆黑,但毫无光泽,梳着双麻花,中间的那条缝歪斜着,有一块秃着,露了皮肉还结着血痂,应该是在拉扯中揪坏了。
她有时候觉得那里有点凉,有时候有一点隐隐的痛。但更多时候,都是无知无觉的,就像已经习惯了。
她揪着自己的裙摆,正在努力回忆它原本的颜色。忽然感觉有一只手伸过来,给她把滑到肩膀的裙子往上提了一下。
接着,一根细长的棉线穿过了布料。它像有生命一样,动起来很灵活,在两边各打了个结,吊住了摇摇欲坠的裙子。
然后它就失去了生命力,成了一段普通的棉线,勉强替代了那根烂掉的肩带。
沈曼怡盯着那根棉线,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仰起了头。
她的脖子应该也扭折过,仰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整个儿翻过去的。她咯咯笑着,可能是想故意吓唬人,却发现被吓唬的那位无动于衷。
她看到了闻时瘦削好看的下巴,看到他缠着线刚收回去的手指。因为个子很高,她看不见脸。
于是沈曼怡的脑袋朝后翻折着挂了一会儿,又慢慢直回来。动作间,骨骼发出咔咔轻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又换成转头的姿势,朝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了闻时没什么表情的脸,跟“温和”这个词毫无关系,但帮她提裙子的,又确确实实是这个人。
“你结打得没有蔡妈妈好看。”沈曼怡忽然说。
“……”
闻时无话可说。他并没有兴趣跟什么蔡妈妈比缝补,毕竟千百年来,他手里的线只管操傀和绞杀,凶得很,没干过这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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