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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兴国公的那案子,永穆帝近来本就有些疏远晾着中宫的意思,盛煜这话若拿到永穆帝跟前去说,只会令父子罅隙,于东宫有害无益。
他捏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盛统领言重了,我并无此意。”他强作镇定,侧头道:“其实你知道我为何这样说。”
“那殿下也该知道,亡羊补牢,于事无补。”
“那可未必。”
“怎么——”盛煜偏头,目光不知何时变得锋锐,“殿下还想把她再抢回去?”
“婚姻之事,能成也能破。鸾鸾为何嫁入盛府,你心知肚明,若非父皇乱点鸳鸯强行赐婚,鸾鸾怎知玄镜司统领是谁?她那样娇气的性子,更不喜欢杀伐争斗、伤人性命的事。不妨把话说明白,在我心里,她的分量不逊于储位,绝不会拱手让人。”
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盛煜冷嗤,“太子执意如此,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这些年将她视为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如今被人夺了不甘心,才屡屡生事?”
“自是出自真心!”
“若是真心,她既已嫁人,本应盼她家宅和睦,而非挑衅生事,令夫妻龃龉。”
这话让周令渊一噎。
前面就是巷口,两人要各奔东西。
周令渊拨转马头,清秀贵气的脸微露狂傲神情,临行前讥讽道:“盛统领没真心待过谁,自然不会明白。情至深处,岂容得下他人。今日的这些话,盛统领若有兴致,只管转告父皇。不论情势如何,我既看重她,就绝不会放手。”说罢没再纠缠,夹动马腹飞驰而去。
不远处侍卫随之策马,蹄声交错,迅速消失在深夜长街。
盛煜仍停在原处,沉声道:“我等着。”
清寒的夜风卷着衣袍猎猎翻涌,他的神情沉如深渊,只等街上重归宁静,才催马缓缓往曲园走。想着在敬国公府的种种,胸口却有种郁郁不平之气愈积愈浓——周令渊的狂言他并不在乎,但今日周令渊在魏家的言行举止,却让他很不舒服。
周令渊对魏家很熟,仿佛他早已是魏家的一员。
而魏鸾跟他的交情也确实不浅,从种种年少趣事里听得出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多年的照拂疼爱,哪怕魏鸾说她从未动心过,桩桩件件却都摆在那里,处处皆是印记。
相较之下,盛煜反倒像个外人,全然不知幼时的她是何模样。
他对她幼时的事,着实知之太少。
盛煜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
……
敬国公府里,魏鸾自然不知道那两位的争执。
她这会儿靠在母亲魏夫人怀里,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
自父亲入狱之后,她已许久没这么轻松了。那时前途未卜,她不知永穆帝的打算,不知盛煜的性情,怀着满腔忐忑嫁入曲园,因怕母亲担心,还得强撑着不露半点软弱,一面劝说父亲弃暗投明,一面安抚母亲的担忧焦虑。
如今,总算能稍稍缓口气。
哪怕后面还会有更凶险的风浪,至少此刻一家人围炉而坐,可以无忧无虑。
魏夫人不像章皇后那样爱玩弄权术,当晚说话时,多半是关怀魏峤在狱中身体如何,该如何调养回来,操心魏知非的旧伤是否根治,在西州那满是糙汉的军营周遭,可曾遇到中意的姑娘——
进了新年,魏知非便满二十岁。因常年在军中历练,婚事还没着落,魏夫人着急着呢。
如此闲坐至夜半,才熬不住困意各自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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