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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楚璇说话,萧逸冷哼:“你饿了?你以为你今天晚上还有饭吃?”
他松开了萧晗,单把萧曦提溜到眼跟前,怒道:“朕的笔洗怎么得罪你了?啊?一月换了七个了,都是让你给打的,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啊?”
萧曦今年刚满五岁,几乎是跟楚璇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流光晶澈的明眸大眼,秀巧圆润的鼻翼,若彤珠的粉嫩薄唇,就连扮猪吃老虎时那可怜兮兮的表情都跟她一脉相承。
她眨巴着茫然失措的大眼睛,抽噎了几下,抹了几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极讲究地把刚才被萧逸拉扯而弄乱了的碎发抿到耳后,娇滴滴道:“那不是我,是王兄打的。”
被一口大锅扣下来的萧晗怔了怔,隔着淅淅沥沥滴着的墨汁泪眼汪汪地看向萧逸。
萧逸只用审视般的目光掠了他一眼,当即便又锐利地将萧曦盯住。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蔫坏蔫坏的臭闺女比起来,那臭儿子就是个铁憨憨,一天到晚地出头背锅,坏事没多干,打全他挨了。
萧逸揪起萧曦的耳朵,“污蔑你王兄,罪加一等。”
萧曦那琉璃珠儿似的浅瞳滴溜溜转,溢出些跳脱黠光,眼角上勾,近乎于不屑地瞥了一眼凶神恶煞似的萧逸,随即——
萧逸亲眼看见,这五岁的小丫头就跟街头卖艺的变脸伶人似的,须臾间,凄风苦雨,哀戚吟吟,无比可怜地嚎叫:“娘,爹打我!”
萧逸惊呆了,眼看她梨花带雨,一声胜似一声的凄惨,终于顺利引出了内殿的楚璇和袁太后。
楚璇倒未说什么,袁太后听她的宝贝孙女竟被打,忙扑上来把萧逸推开了,护犊子地把小公主揽进怀里,恶狠狠地瞪着萧逸。
“不是……”萧逸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萧曦的手直打颤,胸前起伏不定,半天才平息下来,在牙齿相撞的“咯咯”声里,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打你了?!”
萧曦正眼都不看他,只用藕节似的小胖手扯住袁太后的衣袖,掰自己的耳朵给她看:“祖母,你看,爹给我揪红了,疼死我了。”
袁太后一边叫着“心肝啊宝贝啊”一边怒瞪萧逸,把萧逸瞪得怒气上涌,登时炸开了。
“母后,没您这样惯孩子的。这死丫头太不成样了,她打了朕的笔洗,还污蔑给晗儿,这小小年纪就坏成这个样儿,要是再不管教,那将来不定长成个什么样儿呢。”
太后一怔,像是才看见边上还站了个浑身黑漆漆,用墨汁洗了澡的萧晗,思忖了片刻,朝他招了招手。
“晗儿,祖母问你,你父皇的笔洗是谁打的?”
萧晗用他那黑乎的小脏手又抹了把脸,愣愣地看看躲在祖母怀里精灵秀巧的妹妹,低下头,不说话了。
“没事,你就说,是谁打的,哀家给你做主。”
萧晗低头看地,闷闷道:“我。”
萧逸登时爆了,“不是你干的,你瞎承认什么?你……”
“行了。”太后微挑凤眸,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萧逸:“人家孩子自己都认了,你还非要往曦儿的身上栽,就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怎么着?就儿子是你的孩子,女儿不是啊?”
这堪称来自于灵魂的拷问,气氛骤然凝滞严肃起来,众人默然片刻,反应极快的萧曦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来突出她父皇的残暴不仁,便勾起手指从舌尖上沾了点唾沫抹眼睛上,半真半假地扑在太后怀里抽泣。
那裹在绫罗下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看上去甚是可怜。
萧逸只觉快要背过气去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四下环顾了一圈,抄起铺香粉的铁钩子过来。
这些年,一直被神兽祸害的皇帝陛下终于从腹黑转为了直接暴力……
袁太后见捅了马蜂窝,忙把萧曦抱起来,一阵风似的奔出殿门,在门口还不忘朝楚璇招呼:“哀家改天再来找你说话。”
训练有素的祈康殿宫人麻溜地把辇舆抬过来,压低,太后灵敏地跳上去,指挥左右火速地把她们抬走。
萧逸:……
那方混战暂告一段落,楚璇把浑身黑漆漆的萧晗拉到跟前,让霜月和画月把他带下去洗干净。
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的萧逸倒退回来,“咣当”一声把铁钩子随手扔开。
造孽啊!这绝对是他的报应。
三个猴崽子,一个比一个皮,一个比一个要人命,幸亏他英明,在年前力排众议把最皮的萧留送进了书房,册封了一个太傅,四个太子少师日夜不停歇地看着他念书,不然……这三个冤家聚一块非给他把太极宫拆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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