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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匆匆，白云苍狗。不知所起，但知所终。

  她突然平静，也有些释然。相比十天前月华台上的释然，此时感受又更真切些。

  老师是对的，在所有事情上。

  云玺候在鹅卵石径的尽头，看着阮雪音捧了一个乌木盒走出来，赶紧上前接过，竟然颇沉。

  她解读不出阮雪音此刻情绪，只好不痛不痒问一句：&1dquo;这么快?”

  阮雪音倒没什么情绪，微微一笑道：&1dquo;君上有东西给我，拿了便出来了。”

  云玺掂量一下怀中木盒：&1dquo;挺沉的，是什么?”

  &1dquo;这你就不要问了。秘密。”

  相处时间越长，这主仆二人的对话越直接，比如此刻阮雪音说是秘密，就真的是秘密，云玺不会再问。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丧失了刺探阮雪音的能力。因为对方真的好像，什么都没做。尤其对君上。

  因着是秋日，午后在日头下走也不觉难受，出御书房时那种刺眼，竟不知何时消失了。而段惜润出现在那条开着红色鸢萝花的小路尽头。

  她看着阮雪音徐徐走进，颔微笑，那笑意带着初秋温度，阮雪音感觉到了，也报以会心一笑：

  &1dquo;大中午的，怎么在这里站着?”

  &1dquo;我在这里等姐姐。”

  阮雪音一愣：&1dquo;有事?”

  &1dquo;聊天。我陪姐姐往折雪殿去吧。我没有午睡习惯，往哪个方向走都一样。”

  于是两人并肩缓行，云玺和满宜跟在后面。

  &1dquo;姐姐最近，和君上在闹别扭?”

  其实经过十余天混沌不清的潜意识斗争，加上今日连续生的种种，阮雪音的心态已经回落不少，甚至说回落都不太准确，因为这颗心到底是否升起过，她都不太确定。

  而且升起，又意味着什么呢?

  所以段惜润此时这么问，她竟没大反应过来，半晌，想到云玺之前也问过她是否和顾星朗吵架了，觉得这两个问题都基于同一假设，思忖片刻道：

  &1dquo;当然没有。我与君上不过只对谈了一些时日，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怎会闹别扭?与其说闹别扭，不如说对于一些事情有看法分歧。”

  第八十章旁观者迷

  段惜润很吃惊。从看客角度，最近生的桩桩件件，都非常明显指向一个事实：顾星朗和阮雪音的关系今非昔比。纪晚苓反常，甚至是对这件事的变相肯定。

  但阮雪音却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看神情听语气，并无假意。

  就算她们都猜错了，今日午宴，君上的反应总骗不了人。

  &1dquo;今日家宴，我就坐在姐姐邻席。姐姐知道，我对君上向来留心，他——”她停顿，犹豫是否该说，&1dquo;他虽不曾转头，余光却一直往姐姐身上扫，估计都没人瞧出来。筵席快结束时，他终于没忍住朝姐姐这边看。但姐姐彼时在看别处，想来未曾注意。”

  阮雪音几乎不受控制心尖一动。

  这很糟糕，她不想再生出这种感觉。

  段惜润见她呆，而且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神情，有些忐忑：&1dquo;我多嘴了，姐姐莫怪。无论姐姐与君上如何，今日我是想同姐姐说，人是会变的。我从未将姐姐说不会争宠的话当作一世之诺。姐姐是四夫人之一，也没有义务对任何人承诺这种话。”

  阮雪音愕然看向她。

  段惜润笑笑，有些怅惘，似乎自嘲：&1dquo;姐姐是否觉得我奇怪?不瞒姐姐说，我最近的确心绪不佳，但不是因为那两道所谓盛宠令，也不因为瑜夫人突然每日都去挽澜殿，只因为见君上的次数太少。”她有些不好意思，&1dquo;也不怕姐姐笑，你一向知道，我除了习舞养花，不过就是日日盼着与君上相处。”

  &1dquo;我有时候在想，惜润，”阮雪音很犹疑，终是忍不住道，&1dquo;你如何做到与旁的女子共享夫君，而不捻酸，不争抢，还能翘等待?”

  段惜润愣住，旋即反应过来：&1dquo;姐姐与我都是作为公主被送来祁宫，我常常忘记，姐姐不在宫中长大，在蓬溪山接受的是另一套教导。”

  她赧然浅笑，娓娓道：&1dquo;我自记事起，看到的便是一众出色女子围着我父君一个人转，从来没人说过，这不合理。”

  阮雪音点头：&1dquo;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过往经历的总和。”

  &1dquo;姐姐此言很妙。来霁都之前的十九年，我每天都在看真实的宫闱故事。我母妃从不争抢，但许是因为这样，反而得了我父君大半世庇护，虽从未享过盛宠，但也几乎没受过委屈。母妃告诉我，身为帝妃，能这样度过一生已经是最好;那些所谓盛宠，一朝也不一定能出一位，就是盛宠一时，也难保一世。既如此，争斗又有何意义?能得君上长久庇护，安宁度一生，也是本事。”

  阮雪音有些欣赏：&1dquo;你母妃很睿智。说起来，明夫人出自段氏，可说是青川三百年来最当得起盛宠二字的人，且几乎是一世盛宠。但这样的传奇故事，也只三百年才出一个。”

  段惜润目光投向远处，不知在看什么：&1dquo;是啊，段明澄三个字，是迄今为止段氏族谱上最耀眼的名字，百年来被整个大6挂在嘴边，甚至比白国五代君王的名字还广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