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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太过在意,才无法承担失去,他甚至连自己都信不过。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只要他有权力,即便昏聩残暴也没有人敢说他,至于死后后人如何评说,谁会在意?可是,他怕虞清嘉不喜欢。
虞清嘉从没有说过自己愿意,她最开始也只是将他视作朋友。她说过,她喜欢的人,要拥有正直的性情,良好的家庭,高洁的品德。这些完全是慕容檐的反面,而慕容檐的出身、武艺、心机、地位,她都不在意。
柔弱美丽的花朵在阳光下开得正好,她天生适合光明和雨露,深渊即便自欺欺人,强行拥有了她,也不能让她存活。
既然如此,在他没有真正拥有之前,他尚可以逼着自己松手。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慕容檐低头和虞清嘉对视,这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他的血液每秒都在叫嚣着占有,抢夺,然后私藏,让她此后只能看着他。慕容檐心中哂笑,如果虞清嘉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了吧。
慕容檐将虞清嘉的衣领扣紧,将自己的外衣罩在她身上。他做着一系列时静默无声,虞清嘉也瞪大眼睛,不去理会脸上的雨水,执拗地看着他。雷声掩盖了许多东西,慕容檐正打算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虞清嘉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慕容檐铮的一声拔出刀,背后也传来哭叫声:“有狼!”
慕容檐一把将她推开:“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不要回头。”
虞清嘉踉跄站稳,她转身想要拉住慕容檐,可是缀在身后的人群吓破了胆,争先恐后地往外挤。虞清嘉被人流撞得站立不稳,她努力握住路边的石头,踮起脚尖喊:“狐狸精!”
慕容檐听到了虞清嘉的声音,她的声音委屈又无助,带着浓浓的被抛弃的控诉,慕容檐握刀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地震惊动了深山里的狼,现在狼群受惊又失去了栖息地,这群的百姓就是送上门来的口粮。慕容檐没有任何助人为乐、舍己为人等爱好,可是虞清嘉也在人群里。在场中,只有他有足够的能力解决后面的狼群。
慕容檐逆流而上,蜂拥而下的人没有一个敢挡在慕容檐身前,全在很远就争先恐后地让开路。慕容檐一路畅通无阻,而虞清嘉这里却频频被人群阻拦,眨眼间,两人的距离就拉开了。
虞清嘉真是气都要气死了,她又险些被人群推倒,虞清嘉用力握住一旁凸出来的石块,勉强稳定住自己的身形。她气的不轻,抹去自己脸上的雨水,狠狠道:“出尔反尔,不讲信誉,你再这样我真的走了!”
说完之后,虞清嘉想到了什么,自己丧丧地叹了口气:“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守信誉的人啊。”
虞清嘉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虞清嘉抓着石头,勉强没有摔在地上,而其他人就没有这种好运了,他们左右摇晃,一大半都跌倒在泥泞里。虞清嘉抬头望向山上,背后的人群爆发出惊慌失措的哭喊:“又地动了,这条路要塌了。”
这里是条狭路,两边怪石嶙峋,如果这条路坍塌,那关在里面的人前路阻绝,后有狼群,该怎么办?
虞清嘉脸色严肃,立刻推开人要往后面跑去。旁边一个人将虞清嘉拉住,高声喊:“小娘子,你赶紧跑吧,后面有狼群,一旦这条路塌了,你就是不被乱石砸死,也是白白给狼群送口粮。”
“可是他还在后面替我们拦着野狼,我们都走了,他怎么办?”
说话的人表情僵硬了一下,支吾道:“反正那个戴面具的人身手了得,看着就厉害,他自己肯定有办法的。”
虞清嘉用力甩开对方的手,一双明眸瞪大,冰冷地看着说话之人:“他强大,和你们抛下他自己逃命有什么关系?你们现在有时间跑,全是因为他在后面。”
说完之后虞清嘉再也不理会旁人,弯腰用力系紧裙子,快速朝后跑去。大雨隔绝了视线,两边的乱石簌簌滚落,虞清嘉要不断推开人,还要躲避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好在众人都往前跑,只有虞清嘉一个人逆流朝后,人群越来越稀疏,而她要躲避的石头,也越来越惊险了。
虞清嘉仿佛跑了许久,身后隐约传来虞文竣和白芷的叫喊声,虞清嘉来不及回头,拼尽全力往峡谷外跑。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整个天地间都仿佛回荡着山石崩塌的声音。虞清嘉被巨大的震动震倒在地,她将眼前的雨水揩走,自己扶着路边的石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快,天已经完全黑了。朝前能看到隐约的血迹,星星点点隐没在黑暗中,朝后,坍塌的石块像巨兽一样,无声地占据了唯一的出口。
隔着雨声,虞清嘉听到碎石块后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白芷的呼唤,虞清嘉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刚才不是她出现幻觉,那真的是父亲和白芷。算算脚程,白芷应该是在下山路上遇到了虞文竣,然后虞文竣带人来后山找人,结果在即将会面的前一刻,她又跑回了山谷。
说遗憾当然是有的,可是虞清嘉并不后悔。狐狸精还在里面,无论如何她不能丢下他自己走。她答应过他的,除非她死,否则她不会欺他瞒他,不会背叛他,也不会故意丢下他。
她知道慕容檐反应快,武力高,心思敏捷处事果断,自保能力远远高于虞清嘉。她也知道自己回去帮不了他任何忙。
可是需不需要是他的事,她才不管,她就要回去。
.
天色漆黑,隐隐还有狼嚎的声音,慕容檐将刀插到头狼的喉管里,自己却失力坠地,连抽刀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同样的大雨倾盆,同样的黑不见底,可是这次,她不会再回来了。虞文竣已经到了接应的地点,现在她应该已经披上了御寒的衣物,由她的丫鬟抱着喝热姜茶。
慕容檐勉力用刀倚着,急促地喘气。他感受到肋下的伤口越来越大,鲜血和热量争先恐后地从他体内流失。
黑暗阴沉,雨声沥沥,只剩他孤零零一人。
慕容檐恢复了些许气力,然后强逼着自己站起身。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握在细长刀柄上的手指倏然攥紧。这时候,外面传来细弱委屈的哭声:“狐狸精,你在吗?”
慕容檐背朝着后方,一手拔出刀,冷静地往前走。他想,一定是他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他怎么会听到虞清嘉的声音呢?
虞清嘉摸索着往前走,她看到外面有好多血迹,争斗的痕迹都朝着这个方向走来,所以她猜测慕容檐就在附近。虞清嘉走的跌跌撞撞,她先是隐约看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影,狠狠吓了一跳,等看清楚之后,她愣了一下,立刻大声喊:“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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