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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明亮的台灯光下,李松茗的身影被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几乎是完全地笼罩着卢诗臣,他沉默地,像只躲在暗处随时要扑食的野兽一般。
卢诗臣以为自己还没有清醒,他撑起身,揉了揉眼睛,叫道:“松茗?”
李松茗仿佛是被当场抓获的小偷似的,满脸都是被抓包的局促,结结巴巴地说:“卢老师早……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
“没事,快要交班了,本来也就是小睡一下,”卢诗臣起了身,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窗外,“怎么来得这么早?这离上班还早着呢?天都还没有亮。”
卢诗臣伸了伸懒腰,走到休息室角落的盥洗台洗漱。洗漱的时候能听见李松茗也站了起来,似乎朝他这边走过来,但是迟迟没有听见李松茗回话。他洗漱完,甩了甩手上的水,回头看李松茗的时候,李松茗已经走到了跟前,“卢老师,”李松茗垂下眼睛看着卢诗臣,指尖碰上卢诗臣的衣袖,说,“我很想你。”
因为距离太近了,卢诗臣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反应过来李松茗回答的是自己刚刚问的“怎么来得这么早?”的问题,然后戏谑地说:“因为想我所以来这么早么?”
“想见你。”李松茗说。
“这不天天见着呢吗?”卢诗臣由着李松茗抓着袖子的手慢慢握着手臂,然后从手臂外侧往里游移,指尖微微碰着他腰侧的衣服。
“又不一样……”李松茗低声说,他朝前走了一步,卢诗臣的后背抵着了盥洗池冰冷的台面,身前是李松茗颇具有压迫感的身体,颇有点无处可逃的意思。他听着李松茗继续说,“现在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卢诗臣感受着自己腰间李松茗逐渐地从轻轻触碰的指尖到渐渐加重力道掌心,说道。
“现在我们不是恋人吗?”李松茗望着卢诗臣,语气颇为委屈。
离那天卢诗臣同意“在一起”之后已经过去了几天了。那天之后,他们并没有再私下见面。倒不是彼此顾忌着在职场刻意避嫌,而是卢诗臣近来的工作的确是很忙,有好几个需要和其他科室合作的大型手术,光是术前讨论会开起来就没完没了,两人只能在办公室或者各种例会上匆匆碰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因为知道卢诗臣值夜班,所以他今天很早就来到了医院。
李松茗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卢诗臣似乎也是在他下夜班的时候,但是此时此刻,已非彼时彼刻。
明明他们的关系已经是恋人了,但是好像距离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那个夜晚的亲昵和缠绵好似一场了无痕的春--梦,如果李松茗不是看着卢诗臣那件被自己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里的掉了一枚扣子的衬衫,恐怕也难以确定那并不是一场梦。
李松茗的手已经彻底地按在了卢诗臣的腰上,他看着卢诗臣刚刚洗完脸被沾湿的额发,微微晦暗的光线里如晨星一般明亮的眼眸,还有那双唇——那双他还记得触感与味道的唇,他的喉结在情不自禁的唾液吞咽中滚动着,然后问道:“卢老师,我可以吻你吗?”
静默在两人之间弥漫着,静默之中又流动着一种轻微躁动的暧昧气氛,仿佛是双手不小心沾上了蜜糖,那些甜腻而粘稠的固执地附着在皮肤上,无法甩开。卢诗臣轻笑一声,一只手反手撑在身后的盥洗台上,微微抬首,耳语一般说道:“有时候……也可以不问的。”然后吻上了李松茗的唇。
李松茗揽着卢诗臣的手臂僵硬了一下,片刻之后,他反客为主,倾身回吻,卢诗臣的腰在他的手臂中往后折着,盥洗台上未干的水迹侵袭上李松茗的手臂,也侵袭上卢诗臣的衣服。衣料摩擦的声音和唇舌缠绵的声音在狭窄的休息室里回荡着。
若不是休息室外的办公室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门撞在墙壁上的声音,两人的唇才匆忙地分开。
此时一线天光恰好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卢诗臣的那双唇照得鲜艳无比,湿润的双唇仿佛刚落满晨露的花瓣,艳丽得李松茗想要再一次吻上去。但是已经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靠近了休息室,他只能放开了揽在卢诗臣腰间的手。
“早啊,”休息室门口站着的是梁昭,他还没有换上工作服,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看着卢诗臣和李松茗,说,“哟,李医生来这么早,挺热爱工作啊。”
“梁医生也很早。”
“还不是那个破论文么,有个表给评委组发漏了,拷回去的U盘找不到了,原始文件在医院的电脑上,催得紧,我就早点来找找。”
“是么?找着了吗?”卢诗臣问。
“还没开电脑呢,”梁昭说,“对了,李医生,你看群里通知了么?”
“怎么了?”
“最近市医院的案子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医务科让你们下半年入职的医生都去一趟,去填个职场关系调查表。”
梁昭说的是市医院一个主任性骚扰实习医生的案子,闹得挺大的,市里都发了文件,让各个医院都绷一绷弦,肃清一下医院的风气,三院最近也响应这个,早就在说要跟新医生们都谈谈话。
李松茗摸出手机里,看了一眼群里医务科发的消息,确实有那么回事儿。
梁昭跟李松茗说了之后,便出去开自己的电脑了,大概是找文件去了。
天色渐渐已经亮了起来,也快要到上班时间了。卢诗臣和李松茗也一起走出了休息室,卢诗臣打算去ICU看看昨天抢救的那个病人的情况,和李松茗一起出了办公室。
李松茗依着通知要去医务科,走到一处电梯,李松茗按了按钮,在卢诗臣要离开的时候,李松茗又叫住了他:“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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