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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全部详细经过。”老和尚在宝相庄严的佛祖脚下慢慢叩,鸡皮苍颜的脸上是写满虔诚。
“她没化作厉鬼可真不容易,但凡一念执迷,行差踏错,高低都能杀成一方鬼王。”临渊抬眼隔着冉冉檀香观慈悲佛之相,喟然长叹:“您是那个和尚吗?一个出家之人做这种事,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叫你大师了。”
“故事里的和尚,不是老衲,他是老衲俗世中的孩子。”老和尚额头触地,长拜不起,声音像老宅的大门一样吱吱嘎嘎:“当年老衲遁入佛门时,他尚在襁褓,不曾教养过一日,老衲有愧。”
“他母亲去的早,打小吃百家饭长大,后来老衲化缘时数次撞到他偷鸡摸狗,便劝其皈依佛门。”
“起初他不愿,直到有一次偷潘员外钱袋被当场抓到,当即要断他右手。潘员外素来厌恶偷摸之辈,眼见此事无法善了,老衲到底生了私念。”
“你出面保下了他。”临渊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
“是的,老衲跟潘员外作担保,定会让他改过从新,可他…屡教不改,不思悔过,反倒恨佛门拘了他,后来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偷了化妖瓶,打伤同门,远走高飞。”
“老衲按迹循踪追到甘茗城时,一切已成定局,覆水难收。”
“所以你把佛珠埋在院中保她不被同道冤杀第二次。”
“老衲有愧……”
“可不得愧嘛,做父亲不合格,做和尚又有私心,虽说没有他,叶倾霜可能也会死,但——”
临渊顿了顿,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毕竟人家得道高僧的确做了不少好事,功过相抵,这么讽刺委实有点过火。
万一老和尚羞愧自裁了,他可担不起这么重的因果。
老和尚慢慢起身,袈裟上一褶一褶,与他脸上的褶子如出一辙:“老衲每日诵经给叶施主求平安,本以为到了合适的时机,她自然会放下旧事重入轮回。”
“这话我也劝过她。”
“老衲该亲自去的……”他低沉粗涩的声音带了些嘶哑。
“我没对付她。”临渊塌下肩膀,心软的叹息道:“刚刚都是在套话,谁让你不早点说清楚。”
老和尚背着身,磕目合十,重重的高呼一声“阿弥陀佛”,临渊却从这句佛号里听出种老天有眼的味道,哭笑不得。
“大师所托之事,贫道已经完成,那贫道所求之物,大师是不是也该给了。”
说来,化妖瓶并非佛门之物,乃是道门传下的法宝,当年道门祖师爷持化妖瓶荡天下妖魔,令天下一片祥和,后来却遭狐妖暗算而亡,化妖瓶这等至宝也阴错阳差落入佛门。
“化妖瓶化了活人之后陷入沉眠,他只当宝物坏了,便扔在了叶府,今夜老衲便亲自为施主取来。”老和尚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叶施主如今去了何处?”
“叶府被烧了个干净,算盘她又不愿住,贫道委实不清楚她的踪迹。”临渊摇摇头,念及那打水漂的二十两银子,有点肉疼。
“罢,一切皆是造化,随她去吧。”
临渊眼前仿佛浮现出那双又冷又静,无欲无求的眼,也跟着点头:“她既有分寸,你我便无需过多束约。”
外间雨丝渐歇,寺钟空鸣一声,扑飞无数鸟雀。
老和尚说了要亲自取化妖瓶,他自然就留在寺里等,中午带着小和尚下河摸鱼,下午上房揭瓦,十分招其他僧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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