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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舟摇楫震之壹拾贰 首次住厂（第1页）

夏季来临时，沈老太喘不上气来。想起十几年前急病去世的男人，老太太有些惊恐。郜若桂要带她去看医生，老人啊啊着摇头。在不让她住院的承诺下，好说歹说才算同意。

沈老太过敏性哮喘。拿药回来吃了两天，稍稍见轻仍是难受。便让小宝到寺前神柳上去剥块柳树皮来用水煎服，打着手势，说早先婆婆就是喝柳枝水根治了哮喘病。怕是迷信，郜若桂上网查寻，果然，柳树全身宝，无处不入药。柳絮治黄疸、咯血，柳叶有清热解毒、利湿消肿之功，柳枝有接骨之妙，柳根能治疗乳痛牙痛，柳树皮有除痰、明目和镇痛之效。柳枝洗净切碎以水煎服，能治慢性气管炎。神柳干枯，树皮代枝入药。沈老太喝了，并没奏效。

吃药数日，老人哮喘倒是轻了，人又浑身乏力萎靡不振。教研组一堆事，还有带着的尖子班，郜若桂心急工作嘴上起了水泡。老太太瞧出儿媳心事，自己看不了孙女，就比划着让把小宝的干妈徐丽莲请回来。一提徐丽莲，郜若桂急忙摆手，说我再延长几天假吧。之前，老太太也曾提起过，尽管对聋哑婆婆带孩子内心里不舒服，郜若桂就是不松口。

程家庚说：“请徐丽莲还请不来呢，人家现在做保洁挺赚钱的。”

郜若桂道：“你消息挺灵通的，见过她呀？”

程家庚说：“不仅见过，我们公司的保洁工作就交给了她。”

郜若桂道：“徐姐把小宝看大，就得帮助人家才是，不知道成家了没有？”

程家庚帮着徐丽莲成立了保洁中心，专接单位业务，现在已有十多人的小队伍，前不久也交往了个男朋友。程家庚懒得跟妻子说，晓得女人肚里爬的啥虫虫。

又两天，老太太吃饭就呕吐，呆坐着不愿动。程家庚要打电话给沈香秀，郜若桂挡下。再次带婆婆去医院，不明白问话也没法表达，大夫没看出什么。回到家，一手抱孩子，一手电脑上百度症状原因，查了许久，分析是药片吃多刺激了肠胃，就停止了吃药以做观察。晚上，让小宝与爸爸睡，郜若桂带女儿和婆婆一屋，老人难受折腾，一晚上没睡个囫囵觉。隔日早上起来，老人竟喝下半碗粥去，午饭吃得更多一点。两天后，饭量正常呼吸也平稳了。经此一病，沈老太喜极了儿媳，但能说话，便会唤出亲闺女来。

小宝高分考上高中，师娘病情趋好，抛却千头万绪的公司里事情，心情舒畅的程家庚夜里跟娇妻温存，情至浓处，郜若桂冷不丁冒出一句，“徐丽莲比我好看么”，一下子让他没了兴致。黑暗中，听着男人沉睡的呼吸声，郜若桂眼角滴出了泪滴滴，一滴又一滴。

程家庚出差时，郜若桂带着两套化妆品来到方程公司，一送孙春冰一送男人秘书，问徐丽莲是不是常来公司。孙春冰说嫂子你可得上心，徐丽莲当了保洁中心老板，可比过去洋气多了。一句玩笑，郜老师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一个当了多年保姆给带大了孩子，一个帮着成立保洁中心介绍业务，再加老板娘公司里打探，总有无事生非者捕风捉影。几天后，出差回来的程家庚知道了送化妆品的事，回家问妻子什么意思。郜若桂大声反问：“你一个忙忙的大老板，和徐丽莲走得这么近，你是什么意思？”好个西北女子的暴脾气，孩子被吵醒吓得哭叫，郜老师梨花带雨。

妻子在家在学校都辛苦，娘家远在千里外没依靠，程家庚于心不忍再去争执。手机响起，偏徐丽莲来电，请他一家人去喝喜酒。关上电话，去看支耳听的妻子，郜若桂白了他一眼。

听说徐丽莲要嫁人了，沈老太叫来村里老太太们帮忙，用前些年存放的棉花给絮出了两床大花被，着小宝早早送去。

结婚当天，程家庚拖老带小一家人去坐席，重金随礼。回来路上，郜若桂说徐姐有家的人了，以后交往要注意些。脑袋里丝丝的疼痛泛起，程家庚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这晚，他住在了工厂办公室，他怕回家女人再提起徐丽莲，一提徐丽莲，他就条件反射一般头疼。还有那个老季，这两天焦冬余汇报又有代理商被他撬了去。尽管表面上装得视季中正如毛贼尔，然而头疼却是避免不了的。

创业一年多来，季中正感觉两年追平方程销量，白日说梦了。无关乎先有鸡先有蛋，职业经理人出业绩，平台是关键。与出身、学历跟专长无关，做老板既要有野心，也得是个全面手。季中正后悔了，后悔离职创业，后悔离开了那个靠打工就有可能成为千万富翁的公司。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还得把工厂开下去。开不成，在老家村子里，在平和县，在柳都市，在太阳能圏里，他老季就丢尽了颜面。而把工厂开下去，去撬跟方程有矛盾的代理商最容易，也似乎少有的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