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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雪崩（第2页）

圣宸宫外，弘云死死拦住想要强行闯入那人，大声制止道：“舒妃娘娘！陛下正在处理政务，未得传召，娘娘不得擅闯！”语毕，禁军已经拔剑出鞘，齐刷刷的挡在宫门外。

姜淮夺过其中一人手中的长剑，直指着弘云说：“若不让我进去，我不介意在这圣宸宫里滥杀无辜。”说话间，剑锋已经抵着弘云的咽喉。

弘云也是不惧，反而跪下言辞切切道，“奴婢是陛下的宫人，自然要听陛下之令。即便娘娘此刻杀了奴婢，未得陛下传召，奴婢也不能让娘娘入内！”

姜淮有些佩服他的胆识，犹豫间，便有两个侍卫上前想将剑从她手里夺过去，反被她踢出老远，其中一个侍卫的胳膊还被她砍了一刀。其余侍卫也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一拥而上，但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她不想杀害无辜之人，没有下死手，但也刺伤了许多侍卫，虽不致命，却也失了还手之力，一时间，圣宸宫前也是血流成河。

“舒妃娘娘！您持利器于圣宸宫前砍伤众人，乃是诛九族的死罪！”弘云虽有些害怕，但说话的语气，也还是带了内臣之的威严。

“我不怕死，也没有九族，陛下想杀就杀。”姜淮冷言执剑立于禁军之前，虽是孤身一人，却比数十禁军显得更有气势，“但在我见到之前陛下之前，你们若还敢拦着，便给我陪葬吧。”

弘云看着她的模样，终于明白了当年的弦月，为何会让众人闻之丧胆，他有些畏惧地说道：“娘娘，陛下正忙，请娘娘放下武器，稍候片刻。”

“让他出来见我啊。”姜淮斜了他一眼，却并未放下长剑。

李庭言许是见场面无法收场，也终于从殿内走了出来，长身立于她身前，看了一眼她执剑而立的模样，冷哼一声，“不是想救他吗？今日这一闹，即便他活下来，你也别想活。”

“臣妾恳请陛下，派出援军营救宋将军。”姜淮立刻把剑扔到一边，在他面前跪下恳求道，“只要陛下救宋将军，臣妾愿领受任何责罚。宋将军刚为大梁平定了漠北，陛下如何能让他于雪山之下白白丧命！”

她声嘶力竭地恳求，目光含泪，还对着李庭言频频磕头。

李庭言趁机束缚住了她的双手，命周平亲自将她带回宫里。

姜淮一脸愤恨地看着他，李庭言冷笑一声，走上前捏着她的下巴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朕，朕是大梁的皇帝，不是他宋清朔一个人的皇帝。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即便朕派出大军去救，清朔也是凶多吉少。朕不可能因他一个人，再引起西域边患。”

“陛下圣明。”姜淮知道李庭言为人固执，她再恳求也是徒劳，也不可能真的在众人面前弑君，便是真的杀了他，对清朔也是无用，只能先听了他的命令，“臣妾这就回宫，相信陛下，不会坑害忠良。”

夜晚，她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将那把飞彩桑弓背在身上，手握长剑。

云舒有些担忧地劝道：“淮姐姐，真的要去吗？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你和将军都会没命的。”

“我不去他就会没命，他要是死了，我活着做什么。”姜淮知道云舒的担忧，轻声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很快，她矫健的身影跃上屋顶，飞快的朝着宫外飞奔，但一到宫墙外，便看见了手握弓箭蓄势待的禁军。

“阿淮，想去哪啊？”李庭言自禁军中走出，站在屋檐下笑着看她，“去哪里非要这样黑衣夜行，和朕说一声就是了，朕陪你。”

姜淮立刻射出一箭，正中李庭言身侧那侍卫的膝盖，侍卫吃痛，立刻跪了下去，弓矢也掉落在地。她重新放上箭矢，拉起弓弦，正对李庭言的方向，“陛下若是还不让开，下一箭的位置，就是陛下的咽喉了。”

周平想要悄然上前捉拿，却被姜淮觉，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胛骨，人直接从城墙上摔了下去。他心下畏惧，却又有些感激，她那一箭是故意射偏的，如若不然，他现在已经见阎王了。

姜淮也趁机从城墙上跃下，瞬间已到李庭言身侧，长剑抵在他咽喉之前，“让他们退下。”

“你不会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可以救出清朔吧。”李庭言看着她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觉得有些悲凉，原以为自己对她已经是极尽荣宠，却不想，她心中还是只有宋清朔。朝夕相处多年，她也还是会为了宋清朔，把剑抵在自己脖子上。

“救不了他也没事，我还可以和他一起死。”姜淮的剑又靠近了李庭言几分，“陛下适才收复漠北，功勋远太宗皇帝，乃是一代明君。陛下也不希望日后史书上记载的死因，是被妃子于禁军前杀害吧。”

“你以为朕死了，你能活着离开？”李庭言冷笑，“朕早已下诏，若是朕驾崩了，命二皇子即位，皇贵妃监国。舒妃，必须陪葬。你武功高强朕知道，但是，你真拼得过这数千禁军？就算朕死在你的剑下，你也逃不过被乱箭射杀的命运。皇贵妃和苏家的关系你比朕清楚，到那个时候，你的微澜姐姐，还能有活路吗？”

“陛下此举，是将这万里江山都弃之不顾了。”姜淮没想到他竟真打算鱼死网破，略带威胁地劝道，“陛下年富力强便撒手人寰，幼主即位，太后把持朝政只知铲除异己，必然会导致朝堂动乱，藩属叛乱，四夷来犯，国土分崩离析。陛下在九泉之下看到这一幕，能心安吗？”

“你不是一直都在心里暗暗鄙夷朕吗，总觉得这天下是郡主和清朔打下的。既如此，朕一安享其成之人，有什么不能心安的。”人和人之间，不过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姜淮在意宋清朔和苏微澜，他在意他的江山他的皇位，但只要他能放下，姜淮也就不敢下死手。毕竟，她总是在乎她的宋将军，她的微澜姐姐。

“陛下是疯了。”姜淮没想到他竟这样豁得出去，抵着他脖颈的剑也外移了几寸。

李庭言趁机扼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爱妃不是想疯吗，朕陪你。活着的时候，朕没法真正拥有你，死后能与你一起长眠，也是了了朕的夙愿。爱妃，动手吧。”

姜淮看着将她团团围住的禁军，长剑划破了李庭言的肩头，禁军立刻射出数支箭矢，她虽击落许多，却也有一支刺进了她的背部，传来剧痛。

“你以为，朕在和你说笑吗？！”李庭言没想到她竟不信自己所言，还敢伤他试探，捂着自己的肩头，看着因为疼痛几乎无法站立那人，面露怒色。又恨自己无法真的狠下心杀了她，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肩上的伤也更痛了，鲜血涌出。

弘云吓得立刻跪下：“陛下！请陛下离开此地，传召太医！”

李庭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姜淮，露出一抹苦笑，双眸带泪：“原来，你是真的想杀我啊。”

“陛下残害忠良，我杀了陛下，也不过是想替他报仇。请陛下赐死我吧。”姜淮也是无惧，横竖现在宋清朔凶多吉少，即便她真的跑了出去，又能救他回来吗？既如此，她这条命，又有什么用。

李庭言抬起左手，朝着她的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朕会命人去救他的，不是为了你，是因为朕，不想辜负皇祖父临终的嘱托。而你。”

他吩咐弘云道：“带舒妃下去，囚禁玉照宫中，永世不得出。命禁军日夜看守，若敢让舒妃跑了，朕要你们陪葬！”

见到姜淮眼中的绝望之色，他冷笑着说：“你也别想着寻死，朕说过的，你死了，也只能葬在朕的身边。”

“臣妾遵旨。”姜淮认命地跪下，忍着剧痛磕头，“谢陛下不杀之恩。”

即便一辈子困在宫中又何妨，至少宋清朔，或许他还能有一线生机。但若是他不在了，自己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