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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处胜利之后再均分,这的确是个妥善的处理方法,天方子点头表示认同,只是又提醒道:“你派剑修守着吧,这里好东西不少,若是我们的人来,只怕个别眼皮子浅的修士会忍不住监守自盗。”
修行路上处处都要消耗灵材,此地对任何修士都具有强大诱惑,也只有素来无欲无求的剑修能让人放心。顾余生扫了一眼身后众人,最终还是将任务交给了最信任的元如,“元如师兄,你与射天峰弟子守住此地。”
如今的东灵剑阁正值新旧交替之际,元如能有表现机会也颇为高兴,立刻就应道:
“师弟你放心,有我守着保证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射天峰弟子皆是剑修精锐,本该由下一代长老牧海灯带领,只是他顾及自己和牧白衣的父子关系,自请留在营地照看胜邪长老,如今也只能先交给元如这个万卷峰长老。想起牧海灯,顾余生眼眸稍稍一暗,他知道如今没有伤感的时间,立刻又恢复了平静神色,只对姬岁下令:“片玉长老,你带领红袖峰和流波峰弟子潜入皇宫,不能让皇室落进光明门手里。”
何府灭门真凶已经伏诛,姬岁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今生都对顾余生效忠,此时虽要对付昔日族人,仍是果断抱拳领命:“是。”
将物资和朝廷两个关键部分安排妥当,顾余生扫了一眼各家各户紧闭的门窗,又对沈逢渊轻声道:“师伯,你带领万卷峰弟子和各派医修在城中安抚百姓。”
修士打斗波动极大,他们虽已在克制,一路上的余波也摧毁了不少城中建筑,如今能做的只是尽快救治被卷入战斗的无辜百姓。
这种任务还是交给沈逢渊最让顾余生放心,沈逢渊也没有推辞,只是担忧地看着这个已许久不曾休息的师侄,关怀地问:“你要去西门?真气可还能支撑?”
东门已破,如今正是里应外合击溃光明门的好时候,顾余生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战机,即便全力施展剑神诀后内腑空虚,仍是坚定道:“无妨,足够再对付一个白巫。”
顾余生自天羽世家一路都是厮杀而来,根本没有时间去打坐休息,释英清楚徒弟的身体状况,此时见他仍坚持要战,虽未拦阻,却是悄然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我与你同去。”
仙草的存在让疲惫的顾余生寻到了一丝慰藉,他终于有了一丝勉强的笑意,“有师父在,我定能战无不胜。”
枯月的阵法极为厉害,以青羽火凤的半仙之力竟也无法突围。一只仙兽居然被凡人给拦住了,这让青羽火凤动了真怒,当师徒二人率领剩余修士赶到时,只闻空中一声嘹亮凤鸣,密密麻麻的陨石便如暴雨一般落下,完全是砸不破这护城阵法就不罢休的架势。
火凤流星雨是凤凰留给后裔的压箱底手段,一经施展果然是凡力所不能敌,这世间最坚固的守护阵法终是破了,各派修士源源不断落在城墙,凤回天率领天羽世家弟子直取枯月所在。
大家曾同在北方联盟,彼此都是老面孔了,凤回天看着这个昔日满口正义的光明门长老,只沉声道:“枯月,东门已破,束手就擒吧。这一战,是我们赢了。”
两处城门被破,剑修更是占领了内城,此战胜负已定,枯月插翅也难飞。然而,他面上却不见半分忧色,听了这话反倒嘲讽地一笑:“赢?一千年了,每个人最初都以为自己赢了,谁都认为自己不是棋子,却不知大家早已身在尊者的局中。这一切不过是个轮回,我挣脱不了,你们也不能,我就看着你们如何自取灭亡。”
顾余生看见天羽世家突围本是稍稍安心,此时却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枯月的神情太镇定了,半点不见败者该有的失意。这些话让他无法再旁观下去,立刻御剑而上,数道剑气直指枯月,冷冷问:“尊者在哪里?”
果然,枯月对顾余生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早已对牧白衣行为有所预料,“你来了?我就知道牧白衣这个疯子靠不住,连旧情都斩不断的人,永远无法成大事。”
牧白衣集多位强者之魂本就是最强的白巫,有这样的力量却时不时给净世宗捣乱,枯月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奈何尊者始终不肯杀了苍陌,他也只能默默忍受。如今这个祸害终于归天,他不止不伤悲,甚至有些想笑,悠悠瞥了一眼顾余生,只讥讽道:“剑神,杀死自己徒弟的滋味怎么样?”
他这语气顿时让顾余生眼中有了怒意,拾花剑直指白巫脖子,言语间唯有杀气:“我再问一次,尊者在哪里?”
这样的神情让枯月有些怀念,他记得最初的自己也是如此看着尊者,好在后来他就看开了,什么怨恨都没有握在手中的权利重要。为了成为天下至尊,他可以利用任何人,包括曾发自内心恨过的尊者。
他比牧白衣强,因为他已舍弃感情,心中只存利益。所以,牧白衣注定要死,而他,一定能活到最后。
“尊者无处不在,他时刻都看着你。记住,只要你还拥有这株草,他就不会让你好过。”
白衣男子说完这意味不明的话便用诡异的笑容对着顾余生,完全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竟是主动将脖子送上了拾花剑,鲜红的血飞溅而出,然后,人头落地。
这样的举动着实在众人预料之外,释英立刻上前验尸,奈何已经晚了一步,只能对顾余生摇头道:“体内没有神魂,他跑了。”
白巫这丝毫不惜命的行事方式着实令人心中发寒,凤回天忌惮地看了一眼那具无头尸体,只对众人安抚道:“除恶务尽,剩下三派尚未清理,我们还是先将天下平定,到时再查净世宗也不迟。”
他说的有道理,反正光明门长老已死,修士们便入城与大部队汇合。释英看着来往诸人面上都是战后的放松,自己却无法忽略枯月那诡异的笑容,见顾余生也是沉默地擦拭着拾花剑,这便严肃道:“白巫没这么容易消失,他定还隐藏在暗处,今后行事务必小心。”
顾余生也觉此事不简单,然而,他更在意的还是枯月死前的那些话,“他说我们还在局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北方联盟败局已定,五位白巫中三人身亡,林斜又在他们手中,只剩一个枯月的神魂,净世宗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如此局势,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说出这种话的自信?
徒弟无法释怀的神情引起了释英的注意,他忽然发现顾余生已经很久没发自内心笑过了,他们将真相一点点挖了出来,正一步步接近尊者所在,可顾余生的神色却越发沉重。这让他恍惚想起,好像很久之前,另一个人也是如此,明明最初走的是救世之路,却渐渐被恨迷了眼睛,最后,除了复仇,已不记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一瞬间的模糊记忆让释英心中一寒,他用双手捧住徒弟的脸,让这双眼睛印上自己的身影,认真劝解道:“余生,万事有得有失,你不能只看见悲苦的一面。至少你已击溃北方联盟废除流民制度,拯救千万人脱离了苦海。”
师父的话让顾余生稍稍侧目,他看了一眼小心翼翼从窗户中打量着修士的百姓,本是只有杀意的眼底多了一分清明,然而,最后还是不甘地握紧拾花剑,只轻声问:“师父,我能赢过尊者,对吧?”
这是第一次,释英站在顾余生面前却感觉徒弟并没有在看着他。释英不知道徒弟想往何处走,只能暗暗握紧顾余生的手,努力不让他掉进任何陷阱。
还是不一样的,现在的他已走入局中,不论何种苦海,他都能陪着顾余生渡过。他虽不懂人的恨,却已学会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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