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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装哑巴（第1页）

晚上五点半的时候，我们吃完了晚饭，便从丽水开向了我那个县城里的小镇。

现在的山路已经没有记忆里的那样崎岖，可是蜿蜒的山路还是让坐在副驾驶的舒小南有些喘不过气来，因此，这也是少有的，让舒小南不想说话的时候。

半路上，我曾试图打破车内的沉默，于是开始播放了车上的音乐，跟着音乐唱起了歌，没想到的是，我才刚开始唱，舒小南就立刻使劲拍打我的手臂，示意我靠边停车......

我把车停靠在半山腰的盘山公路上，甚至连车子都还没停稳，舒小南就像一头野兽一般推开车门，狼狈地蹿下车吐了起来......这让我颜面大失，即使我知道她想吐并不是因为我的歌声，而都是这蜿蜒的像一条龙一样的山路惹的祸，可还是让我心里有一种被小看了的感觉。

我点起一根烟，拿起车上的矿泉水开门下了车，看着蹲在路边的舒小南，把水给她递了过去。

“谢谢。”

“让你非得跟来，这下子遭罪了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她。

舒小南的脸上已经显露出一副奔波后的疲态，惨白的脸色更是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渐渐意识到，舒小南其实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比起我们这些男人来说更显柔弱......只是她大大咧咧的样子和任性耍横的性格总是会让我忽视掉这一点。

舒小南没有接上我的话，漱了口水后便把目光转向逐渐昏暗的山景，问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大概半个小时吧，翻过这座山，后面的村子就是了。”

“好吧......其实也不算遭罪，至少这边的空气很清新，而且风景很好看。”

“你不用特意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承认自己决策上的错误就这么困难吗？”

舒小南嘟了嘟嘴，说道“为什么这是决策上的错误？就因为我吐了吗？......我本来就不太会坐车，而且刚吃完饭肚子还没消化完呢！......再说了，遇见美好之前什么都不付出，我会觉得心不安理不得，阳光还总在风雨后呢。”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后面没有美好等着你，你说你会不会心碎一地？”

“我不是玻璃心，真不知道你们老家有什么不好的，总是让你觉得不满意。”

“不是老家让我不觉得不好，而是老家的人......”我脱口而出，可是说到一半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谁啊？”

我有点失落，却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心头，突然，身后的道路照射出一道明晃晃的灯光，把逐渐深沉下去的环境撕裂出一道口子。这道口子让这条环绕在群山间的公路显得异常寂寥，突兀的外来者到底该不该被接受？......看这道光线好像一直都难以在深山中留下痕迹。

“没什么，你好些了么？”

舒小南深深吁出一口气，片刻后眼神坚定的望着我，对我说道“好多了，半个小时的话我应该还能坚持住。”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只是一条通往被山阻隔的山村，却硬生生在舒小南身上体现出一种英勇赴死的感觉。

她似乎真的很期待田园村庄的环境氛围，疲惫的神态下暗藏着一抹向往，也许就是这一抹向往，让她不断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克服身心上的苦难和折磨。

那些把旅途融进生活中的驴友有这样一句话，“痛并快乐着，是人生中最好的一种状态”，我想舒小南应该是从哪儿看到了这句话，并试着在我面前把这句话当成是她的座右铭影响着自己。

......

经历了午后，又经历了黄昏，这下总算迎来了深沉的夜晚。

我们真的像我预测的那样，在半个小时后抵达了养我长大的村庄，我按下车窗，一手把持着方向盘，一手靠在车窗上，肆意闻着涌进车内的家乡的气息，这股熟悉的味道和伫立在街道两旁的自建房，那灯火闪耀下的山水田居，我又回到了这里。

村口，一群大妈大伯搬着凉椅板凳，嗑着瓜子闲聊着，借助车灯，我能够从中认出几个较为熟悉的脸庞......可惜的是，还是有绝大多数让我叫不上名字。

坐在最头上的大妈是我熟悉的，她就是老沈和我说，隔壁家老王的老婆，可让我诧异的是......她不是跟着她儿子举家迁进城里生活了吗？

......

他们因为我这刺破天际的车灯，一直注视着我缓慢开向他们，我则是开到老王老婆的身边，探出脑袋跟她打着招呼“王姨，好久不见啊。”

王姨震惊的打量着我，站起身问道“你是......沈老二（因为老沈收养我后，家里有两个小孩，村里大部分人都管我叫老二，管我姐叫老大）？”

“是啊，王姨认不出我了？”

王姨用力吐掉嘴里的瓜子，不可思议的问道“是好久没见了，长大了真认不出来......变俊了，这车子得不少钱吧？”

其他大伯大妈听王姨这么一说，也纷纷围到车子旁打量起来，这是村子里最俗套的一环，村口的大妈大伯是村子的眼睛，任何回村的人都得先经过他们的筛查，无论混的好与不好，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得不少钱，不过可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没想跟他们炫耀什么，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可我也不愿意把不是我的东西编造成是我自己的。

王姨和其他人又动作统一的探下腰，晃着脑袋想要看清副驾驶上坐着的舒小南，而舒小南这社交恐怖分子又一次展露出她出色的社交能力，主动降下车窗，坐在车内和他们交涉起来。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别说女孩子，一个男孩子估计也顶不住初次见面就围成群的村民小团体，而舒小南真的能够在他们之中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窘迫和不适。

最让我不解的是，舒小南竟然和他们说，这车是我自己买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这把我急得，匆匆和这些乡亲父老说了几句，便带着舒小南离开了村口，照这样下去，舒小南指不定得胡编乱造出什么别的说法把我拖下一滩浑水。

......

“小南姐，能别乱说话吗？”

舒小南打开车内的顶灯，然后掏出小镜子看了两眼，问道“我应该没乱说话吧？这表现你还不够满意？”

“还没乱说！这车子是我的么？”

舒小南蔑视了我半天，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这不是让你有点面子嘛！谁不想回老家得到乡亲父老的认可？......快和我分享分享，前面是不是内心爽翻了？脸上还跟我装呢，这一套在我这儿用不实际。”

要是别的时候，我或许会有点暗爽，可这是在我们村！村民知道的消息从来都不会是秘密，人传人，马上就会传到老沈的耳朵里......而老沈知道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本加厉的向我要钱，想到这个结果，我更有些收不住气了，生气的说道“放屁，一点都不爽，我是那种贪慕外在的人吗？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略略略，我才不会信......不然你给我放下，我自己出去和大妈们聊会儿，你听不到了就不会不爽了。”

我给气坏了，由于村子里的路四通八达，任何一个小路都会有无数个岔路口，所以我在路上的车一直都不快，给舒小南这么一说，我立马按下了提高了一些车，生怕舒小南直接给我来了个跳车逃跑。

“死了这个心吧，你接下来就只有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装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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