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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吕均继续道,少顷,干笑一声,“娘子,羹要溢出来了……”
我看一眼案上,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说话,手上一直没停。
放下勺子,我说:“日后类似之事,你都不必在我面前讳言。我若不知情,到了人前便难免要说错做错,引人误会,岂非大是不美?再者,上皇日理万机,不该为这等小事操劳,我身为后宫之主,有那为上皇擢选之责。有那可堪入侍的闺秀,便要先探明家世品貌才好举荐,否则,岂非失职?”
吕均忙道:“娘子之意,在下明白,在下必不忘娘子嘱咐!”
“不过这话,我只对你说。”我随即又道,“上皇那边……”
吕均是个机灵的,随即答道:“上皇那边,在下定然一个字也不透露。”
我的笑意愈加和蔼,温声道:“只顾着说话,快把这羹吃了,凉了可要腥膻。”
夜里,外头下起了雨。
我躺在榻上,听着外头的雨声和着蛙声,睡意寡淡。
方才跟吕均说的那番道理,我拈手就来。原因无他,作为一个被父亲寄予了封后厚望的闺秀,这是我从小到大被教诲了无数遍的。
从前,我觉得这是陈词滥调,嗤之以鼻。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将这陈词滥调洋洋洒洒地说出来,就像从前别人教导我那样。
扪心自问,这道理对不对。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觉得对极了。
对于当下的我而言,它是真心话,也应该成为真心话。
因为我和太上皇已经约定过,这婚事是各取所需。身为太上皇后,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甚至为了三年后更好脱身,我应该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包括谁来当那继任最符合上官家的利益,保证上官家在朝中的地位不会因为皇后换了人而受损害。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心绪,闭上眼睛。
没错,上官黛。
心里一个声音对自己道。
清醒一些,上官黛,就该这么做。
——
第二日,我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那些侍婢和仆妇们早已经等候在外头,我才起身,她们就鱼贯而入,伺候了起来。
衣箱在面前摆了一排,只见绫罗绸缎各式各样,从头到脚应有尽有。还有些珠玉饰物,虽不及宫中置办的精致,却看得出来是花了大气力。
“这是县令夫人献上的,她领着一众女眷就在外头候着,要向娘子请安。”仆妇显然已经知道了我是什么人,态度比昨夜更为恭敬,小心翼翼道,“娘子看,是不是……”
我看了看那些物什,道:“县令夫人姓什么?”
“姓张。”仆妇忙道。
我颔首,道:“替我谢过张夫人,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随上皇御驾微服至此,一切从简,不堪受此重礼;平民之身,却要受众夫人拜会,亦于礼不合。还请众夫人回去,切莫劳累才是。”
仆妇讪讪,连声称是,又道:“妾观娘子的随身衣物,有一身女装和两身布衣男装。不知娘子今日要穿哪一身?”
我看了看我的包袱。
那女装我是喜欢的,可惜先前因为要给太上皇包扎,裙子扯坏了。当下能选的,也只有男装。
“那身净色的男装便是。”我说。
“娘子的头发,也……”
“绾作男子模样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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